趙安紅了眼圈兒,他哽咽的說道:“也不知道怎麽迴事?剛剛突然就著了火,我隻來得及叫你嫂子他們出來,東西一樣都沒往外拿。”


    趙平大驚失色,這還了得?


    他同情地看著趙安,半天,才咬了咬牙,口不對心的說道:“隻要人還在就行。大哥,你別上火。東西,東西以後會有的。”


    他一邊說著,自己卻紅了眼眶。


    小門小戶的都知道家業的不易,特別是他跟趙安這樣的,四六不靠,一根稻草都是自己彎腰撿來的,一朝付之一炬,豈有個不心疼的?


    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了兩家的門口,有的人拚命的跌足,連聲道:“可惜可惜。”


    還有的人表示疑惑。


    “這深更半夜的也沒有人弄火灶,怎麽會起火呢?”


    如今也不是冬日裏,家家晚上都用柴火取暖,一不小心有個閃失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
    如今,雖然是深秋,也沒到取暖的時節,三更半夜哪來的火種?


    眾人剛在這裏議論紛紛,便聽得趙老漢的院子裏發出一陣嚎啕大哭。


    眾人見趙安這裏沒有什麽事,便一窩蜂的湧到了隔壁。


    救火是不可能了,這火發現的太晚,再加上村子裏大家又住的遠,趕到地方的時候,這火都快落架了。


    也隻能安慰著趙老漢說道:“隻要人沒啥事就行,誒?我老嫂子呢?”


    大夥這才發現,趙家院子裏隻有三口人,少了趙興旺一家和趙婆子。


    趙老漢紅著眼圈蹲在地上,趙興財泣聲說道:“他們都沒跑出來。”


    眾人當即大驚失色,這是一大家子隻跑出來了四口人?


    那趙興旺一家四五口人呢?


    “興旺嫂子和妞妞她們呢?”有人覺得有些奇怪。


    這趙興旺殘疾了出不來,孫氏可是利手利腳的,怎麽不見她帶著孩子出來?


    趙興財也發現不對了。


    他二嫂晚上的時候就說頭疼沒出來吃飯,他當時有著心事,也沒留心。


    他媽趙婆子為了省一口飯,也懶得去叫,怎麽剛才沒看見他二嫂出來?


    眾人正議論著,隻見老族長被人攙扶著從遠處走過來。


    “這是咋的了?”老族長看著夜色中的火場,還剩著明明滅滅的餘燼火光,他長歎一聲:“人呢?傷著沒有?”


    眾人連忙七嘴八舌的把情形說了一遍,老族長連連頓足,“這真是人從家中坐,禍從天上來。這是怎麽鬧的?”


    他看著站在一旁的趙安一家,又看看蹲在地上抱著頭的趙老漢。


    又問一遍:“到底是怎麽迴事?”


    趙安目光一閃,冷聲說道:“我懷疑有人縱火。”


    他這話一出口,頓時讓眾人麵露惶然。


    村子裏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,有人縱火?今天能燒了趙家的房子,那明天還不知道燒誰家的呢?這還了得。


    老族長緊皺著眉頭:“安小子,你有什麽證據嗎?”


    趙安搖搖頭:“我隻是有這個直覺,現在火勢也下去了,我打算過去看看。”


    老族長略一沉吟,又叫了村裏的其他幾個小夥子,“大柱子二壯,平小子,你們跟安小子去看看。”他又叫著:“成子啊,這火也差不多了,你帶幾個人進去,瞅瞅興旺他們和你老嫂子。”


    救迴來是不可能了,但怎麽著也得從火場裏拉出來入土為安。


    他讓人陪著趙安去查看火場,一來給趙安搭一把手,二來這麽多人也是個證明。


    幾個人答應著往火場去,趙成也帶著村裏人進了趙家老屋。


    趙家老屋跟趙安的房子都是茅草屋,著的快,落架也快,如今已經塌倒了,隻有餘燼還在燃燒。


    林柔麵無表情的看著房子,心下卻覺得燒了也好。


    反正他們要搬走了,這老房子要是被老屋占了,她看著也不得勁。


    雲娘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,一邊抱著小妞妞,一邊紅著眼圈不停的擦眼淚。


    她哽咽的勸著:“嫂子,你別難受。要哭就哭出來吧。隻要你跟我趙安大哥都平平安安的,就比啥都強。”


    林柔搖頭沒說話,她真的不難受,舊的不去,新的不來。沒啥可痛苦的。


    不過片刻的功夫,趙安就帶著人迴來了。


    他的手裏抱著兩捆稻草,一抬手丟在了老族長的腳下。


    “二大伯,這兩捆稻草一捆在我家的房根底下,一捆在老屋的房根底下。”


    老族長疑惑的蹲下身,將變了顏色的稻草聞了一聞,一瞬間,他便臉色大變。


    “這稻草哪一捆是在你家屋簷底下的?”


    不等趙安說話,他身後的趙平就指著其中浸著油的一捆說道:“這捆帶油的是在我大哥房根底下的,之所以沒燒著,是因為扔的遠了一些,沒沾著火苗。”


    那另一捆全部浸了水的,就是放在老屋的牆根底下了?


    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,不一會兒都用詭異的目光盯著趙興財一家。


    趙興財的手直發抖,心裏一抽一抽的發著慌。


    這不可能啊?


    他沒往稻草上倒水,他用水潑的是牆和地,火勢一起便烤幹了,這樣證據沒了,自家也燒不起來,怎麽還有浸了水的稻草?


    再者說浸了油的稻草他也都放的很近,怎麽可能還有沒燒著的?


    他一著慌,脫口而出:“這事不是我幹的。我媳婦能證明,她半夜看著我來著。”


    他猛地迴頭去找李氏,卻見李氏坐在地上,一言不發。


    趙興財有些急了,“你個敗家的婆娘,倒是說話呀?”


    李氏抬頭看了他一眼,又忙低下了頭,小聲的說了一句:“大半夜叫我起來給孩子換尿布,那時候是在家的。”


    這話說的就很耐人尋味了,眾人看著趙興財的目光都有些變樣。


    趙興財急的額頭上都是汗,他大喝一聲:“你這婆娘說什麽呢?當心老子休了你。”


    李氏小聲說道:“我都說了,你叫我起來給孩子換尿布的時候在家。”


    趙興財被她氣了個倒仰,不知道自己家這婆娘到底抽的什麽風?


    平常又精又靈的,今天這是怎麽了?


    他瞪著眼睛還要再罵幾句,就聽耳邊響起趙安慢悠悠的聲音。


    “沒人說是你幹的?你心虛什麽?”


    趙興財心中一凜,整個人僵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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