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趙安和林柔小兩口躺在被窩裏商量。


    “這疫情來的不妙啊?你說咱娘那裏沒什麽事吧?”趙安很擔心。


    雖然從來沒有謀過麵,但從幾次在布口袋裏的來往,他對親娘還是惦記的。


    “這個說不好,也不知道咱娘在哪?倘若是在別的州府,應該沒什麽事。”


    “要不咱問問?”趙安還是不太放心。


    “行。”


    林柔收拾收拾穿衣服下地,鋪開紙,打算畫畫。


    趙安起身坐在她旁邊,給她擎著燭台。


    小兩口點燈熬油的畫畫。


    西屋裏的趙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,這不應該啊?趙清那小子怎麽會被人追呢?


    堂堂的襄王府世子,在大街上被人攆成了狗,怎麽看怎麽詭異?


    難道這小子跟自己似的,也讓趙崝給算計了?


    這個很有可能哦,像自己這樣聰明伶俐的人都掉坑裏了,那個傻小子被坑也不奇怪。


    現在要擔心的是,他到底去哪了?


    這小子有沒有自己的好運氣啊?


    是的,趙靖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,落了難也能不愁吃喝,日子過的還挺好。


    難怪當時在太祖皇帝靈前請卦的時候,卦象顯示自己是福星,自有貴人眷顧。


    雖然也不是很準,但也算是很有福氣,還能找著人養活呢。


    當然,要是不去清那個牛糞就更好。


    想到清牛糞,趙靖又鬱悶了。


    突然,他眨了眨眼,對啊,趙清那小子有一把子力氣,要是把他找來,家裏的活就有人幹了,自己的日子就更舒心了。


    這個事真的可以有。


    趙家的一家三口晚上都沒睡著,快天亮的時候,趙安和林柔終於把畫弄完了。


    看著畫消失在白玉台上,兩口子相視而笑,終於鬆了一口氣。


    鳳安宮裏皇後娘娘睡得正香,皇帝陛下已經起身,準備去早朝了。


    幾十年如一日的作息,他現在已經很習慣了。


    突然感覺什麽東西閃了一下,皇後迷迷糊糊中,手裏抓著一張紙。


    還沒等她睜開眼睛,皇帝就將那張紙抓在了手裏。


    這個臭小子終於來信了。


    打開紙一看,他愣住了,這是……


    準確的來說,紙上畫的是一幅人間慘劇,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災民,還有好多病怏怏的人,皇帝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字,疫病。


    他的後背迅速的浮上了一層冷汗,壞了,兒子還在青陽府呢。


    將紙折起來,塞進袖子裏,皇帝陛下大踏步的走了出去。


    這事得盡快處理,弄不好真要鬧出大亂子來。


    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,江山是他親兒子的,他可不能留個爛攤子給兒孫。


    趙安這裏,一家三口起的都有些晚,吃過了飯,趙安去成子叔家裏搬茅草迴來扇牲口棚子。


    趙靖幫著林柔把切好的山藥片都放到木架子上。


    家裏已經曬了一些,林柔打算再曬點,留著冬天燉菜吃。


    擺弄著木架子上的山藥片,趙靖說道:“其實這東西也可以賣,應該也挺好賣的。”


    林柔想了想,“等這場疫病過去,咱們去酒樓裏問沈家大哥。”


    她說著就要轉身,突然感覺頭上一陣眩暈,身子晃了兩晃,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。


    趙靖嚇了一跳,連忙伸出胳膊扶住她,“姐,你怎麽了?”


    林柔穩了穩身形,定了定神,心裏也有些納悶兒,她這段時間養的不錯,按正常來說,不應該出現這種現象。


    趙靖扶著她:“我扶你進屋歇會兒。”


    將林柔扶進屋裏,趙靖又出去燒水,對於女孩家的事,他多少知道點,打算燒點熱水給他姐沏一碗糖水。


    林柔靠在炕上,伸手給自己扶了扶脈,心下一驚,恍然發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,這是……


    抬頭看向窗外,她心裏有點複雜,又有一些擔心。


    世道艱難的出乎她原本的預料,讓她在這個時候生孩子,她是不願意的。


    可這個小生命就是來了,林柔說不上是喜還是憂。


    趙安迴來的時候,沒在院子裏看見媳婦。


    將茅草扔在院子裏,一眼就看見趙靖蹲在灶台前燒水,他奇怪的問:“這早晚你弄這個做什麽?”


    “我姐病了,我給她燒點水。”


    趙安聞言心裏一驚,他也顧不上再問,大步的竄進了屋裏。


    一眼就看見林柔正靠在炕上出神,趙安的目光裏都是擔憂。


    他湊上前去握住媳婦的手,“怎麽了?哪裏不舒坦?”


    林柔打量著坐在她麵前的男人,麵容俊朗,高大威武,身形像鐵塔似的頂天立地,她突然笑了,“要是咱兒子也像你似的,可就愁人了。”


    是的,她想要個兒子。


    她不敢想象自己生個女兒,日後會怎麽樣?養到十五六歲就要嫁人,然後呢?找個好婆家相夫教子,這便是最好的結果。


    還是生個兒子吧,這世道也好活一些。


    趙安的眼睛瞪的老大,他晃了晃自己的頭,“什麽?”


    趙靖已經幾步跑進屋,高興地說道:“我有外甥了?”


    那可太好了,他也當舅舅了呢。


    趙安這才迴過神來,他鬆開媳婦的手,在地上走來走去,一會摸摸自己的大腦袋,一會兒又看看媳婦。


    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,這就做爹了?


    而此時的皇後娘娘正在縫衣服。


    她手裏是一件小兒的裏衣,布料十分綿軟,嫩黃的顏色很討人喜歡。


    縫製的時候,她的嘴角含著笑,旁邊的張嬤嬤湊著趣說道:“這是江南織造府新進上的一批料子,聽說是極難得的,給小兒做衣服是最合適不過,小皇孫穿上一定是極合適的。”


    皇後的嘴角含笑:“料子是好的,隻是我這活計確實是差一些。”


    她年輕的時候不喜歡這些,當年有了身孕,為了兒子,才將這些針線撿了起來。


    陸陸續續的做了好些的針線,沒想到兒子一天都沒穿過。


    想到這兒,皇後的眼圈有點紅,張嬤嬤連忙彎腰替她擦眼淚,“我的主子呦,如今小主子平安無事,又有了皇孫,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,您千萬別這麽著。”


    皇後撫摸著手裏的小兒衣服,也笑了,她得多做幾件,兒子沒穿著,都給她孫子穿。


    望著窗外有些惆悵,也不知道二哥找到乾兒沒有?


    兒子兒媳婦一天沒迴來,她就一天不能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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