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們目送兩個衙差騎著馬走了,方才此起彼伏的叫起撞天的委屈來。


    “朝廷是有規製的,收稅要在割地以後,正是青黃不接的月份,誰家有餘糧啊?”


    “誰說不是呢?俺們家最近一天隻煮一頓飯,連糲米都不敢多放,哪有餘錢交稅呀?”


    “就是啊,就是現在割地,也來不及換成錢啊。”


    原來的縣太爺還好,體諒民生不易,允許大夥用糧食頂稅。


    可如今的縣太爺怕麻煩,自從去歲上任以來,便重新定了規矩,隻收銅錢。


    更奇怪的是,有的時候連銀子都不收。


    百姓也不知道為什麽,通常也不在意,都是莊戶人家,哪來的銀子?


    眾人正在議論紛紛,林柔已經聽明白了,就是今年的稅收提前收了。


    她的眉頭一皺,如今這個朝代跟她從前生活的地方可不一樣。


    縣太爺就是老百姓頭上的天,加賦稅的官員不知道有多少,都是官老爺一句話的事。


    提前收稅不怕,就怕這一次交完了,過些日子又來收。


    花嫂子也抱怨著,拉著林柔往迴走。


    她家裏有別的進項,在村子裏生活上相對富裕。


    這些銀子對於成子叔家來講不算太大的負擔。


    “這縣老爺一張口就要錢,這個月份,咱們村肯定有好幾戶人家都交不起。”


    花嫂子說完,又看了一眼林柔,她可惜的說:“你們家如今跟老屋分家了,這稅就得單獨交,要是還沒分家,也不用你操這個心。”


    這年月收稅都是按戶頭收的,無論一家有幾口人,都交一份錢。


    所以莊戶人家平常磕磕絆絆的,有的甚至都打在了一起,也是咬緊牙關不分家。


    隻要不分家,都算作一戶,無論交稅還是征搖役,都隻出一份。


    林柔隻是笑笑不說話,她寧可多拿一份錢,也不願意跟老屋攪和在一起。


    更何況就算是不分家,到了拿錢的時候,人家也便宜不了他們。


    走到家門口,看見院門打開了,這是趙安迴來了。


    林柔跟花嫂子打了一聲招唿,推開院門迴了家。


    一進屋,果然看見趙安正在炕沿底下鋪青石板。


    他扛迴來兩塊大青板,足足有幾百斤重,趙安正在地上抄平。


    青石板有薄有厚,不可能那麽均勻,得在地上墊一層沙土,借著沙土來找平衡。


    兩塊青石板就鋪了大半個屋地,趙安頭也不抬的說:“我一進村子就聽見他們議論衙差來了,啥事啊?”


    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。


    這些吃公家飯的,到他們村子裏來,一準沒好事兒。


    “收稅,明天一早就得交。”


    “怎麽交這麽早?”趙安直起腰皺著眉頭問。


    林柔搖搖頭,她也不知道。


    趙安蹲下身去接著幹活,“早晚都得交,交就交吧。”反正現在他們家也不差錢。


    林柔躊躇著說:“就怕這迴交完了,下迴還要。”


    “下迴?下迴就是明年春天了,一年兩次稅,今年的都交完了。”


    林柔:“那可不一定。”


    趙安對媳婦還是信服的,聞言也皺起了眉頭。


    他也聽說了欽差的事兒,明明是來賑災的,卻到處搜刮奇珍異寶,說是要獻給皇帝,簡直莫名其妙。


    下頭的老百姓連飯都吃不起了,這皇帝還要什麽奇珍異寶?想必也不是個好東西。


    遠在萬裏之遙的皇城,正被趙安念叨的皇帝打了個噴嚏,他心裏美滋滋的想,肯定是兒子想他了。


    皇帝陛下琢磨著,一會兒迴禦書房先不看折子,得給兒子寫一封信,要寫的情真意切,讓兒子能深切的體會到他這一顆老父的拳拳愛子之心。


    並且一定要先遞到兒子手裏,不能讓皇後占了先。


    這關係到以後他在兒子心裏的地位,絕對不能馬虎。


    文武百官站在大殿上,看著神情凝重的皇帝,心裏頭直打鼓。


    暗暗反思著自己最近闖禍了沒有?怎麽皇上的臉色那麽鄭重?


    看著漸漸變得鴉雀無聲的金殿,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,旁邊的貼身太監連忙高喊道:“退朝!”


    他的話音未落,皇帝已經拂袖而去,腳步匆匆,像是有什麽大事急待處理。


    文武百官麵麵相覷,最近沒發生什麽大事啊?


    互相打著眼色,神情凝重的往殿外走,得迴去開個碰頭會,大夥一起交換一下消息,看看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大事。


    皇上的神情不對頭,非常不對頭。


    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,萬萬不能小覷。


    皇帝急匆匆的趕到書房,伸手揮退了太監宮女,剛拿起禦筆,忽然想起什麽。


    連忙將筆放下,自己跑到櫃子裏翻天覆地的開始找。


    這是第一次給兒子寫信,筆墨紙硯自然都要用最好的,他兒子身份貴重著呢,跟那些總找他麻煩的老家夥可不一樣。


    將數十方寶硯排成一排,皇帝糾結著,兒子到底能喜歡哪一個啊?


    哦,對了,還有筆,筆也很重要,紙更重要,第一次給兒子寫信的皇帝,拿不定主意,繼續糾結著。


    趙安可沒工夫糾結,他將起大早從山上扛下來的青石板鋪好,對媳婦說:“這屋地剛鋪了一半,出來進去的,你小心點,別絆倒了。”


    林柔一邊答應著,一邊招唿他拿飯,“趕緊端飯吃,一會兒還得出去割地呢。”


    兩口子吃完飯,趙安跑到院子裏,拿著上次從雜貨鋪買來的鐮刀去了成子叔家的地裏。


    這裏林柔將碗筷收拾妥當,從布口袋裏抱出一壇子朱果。


    輕輕的掀開密封的蓋子,摸了一顆果子出來,放嘴裏咬了一口,她的眼睛就是一亮,非常不錯,看來隻要密封一下,放在布口袋裏就可以了。並不需要太名貴的容器。


    她吃了幾顆果子,試探性的往神仙那裏扔了幾個,結果還是放不上去,看來這玩意不能天天弄。


    林柔也沒有多失望,這麽摳門的神仙,能換就換,不能換拉倒。


    皇後娘娘卻很失望,她眼巴巴的等著,旁邊的桌子上金的玉的放了一堆的東西,結果一個都送不進去。


    皇後很憂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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