鎖妖塔爆裂的轟鳴仍在耳畔震蕩,蘇逸塵的右臂死死箍住林清雪幾近透明的殘魂,左手妖骨化作利刃插進傾塌的岩壁。碎石混著腥臭的血雨傾瀉而下,他抬頭望著頭頂那道逐漸閉合的裂縫,喉間湧上鐵鏽味的血沫。


    \"師兄...裂縫要消失了!\"林清雪的聲音像是從極遠的水底傳來,她半透明的指尖正不斷溢散成冰晶。蘇逸塵能清晰看見她胸腔裏那朵冰蓮,每片花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。


    \"閉嘴!\"他低吼著將妖骨又往岩壁深處捅進三寸,暗金血液順著骨縫滲入石壁,\"說過多少次,我死之前輪不到你逞英雄!\"可掌心傳來的觸感讓他渾身發冷——少女的腰肢已經虛化到能透過指縫看見下方翻湧的岩漿。


    岩層突然劇烈震顫,一塊燃燒著黑焰的巨石當頭砸下。蘇逸塵正要揮刃,千萬道幽綠熒光突然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。那些被玄霄碾碎的萬妖殘魂,此刻竟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托住了巨石。


    \"王...\"無數重疊的歎息在虛空中迴蕩,蘇逸塵的妖骨不受控製地嗡鳴。他看到最前方那個牛首人身的殘魂,正是輪迴鏡中跪在初代妖神座下的大將。


    \"帶吾王...迴家...\"殘魂們驟然炸開成絢麗的煙花,每一簇光焰都精準地熔穿擋路的巨石。蘇逸塵瞳孔驟縮——這些殘魂在燃燒最後的魂力為他鋪路!


    \"不!\"林清雪突然尖叫,她胸口的冰蓮迸發出刺目藍光,\"它們在用魂飛魄散換一線生機,師兄快走!\"話音未落,她整個人化作流光纏上蘇逸塵的右臂,刺骨寒意瞬間凍結了正在潰散的甬道。


    蘇逸塵咬碎舌尖強迫自己清醒。他能感受到少女殘魂正在急速消逝,就像握著一捧正在融化的雪。當最後一塊攔路石被妖魂撞碎時,他借著反衝力縱身躍向那道縫隙。


    血紅月光刺入眼簾的瞬間,林清雪的笑聲輕輕擦過耳垂:\"你看,我說過冰魄玄體最適合當盾牌...\"纏繞在右臂的冰藍流光開始崩解,蘇逸塵瘋狂催動妖力想要抓住那些飄散的光點,卻隻握住一片正在融化的六棱冰晶。


    \"林清雪!\"嘶吼震落崖邊積雪,他跪在裂縫邊緣盯著掌心。冰晶裏封存著少女最後一絲魂火,此刻正隨著月光漸漸暗淡。妖骨不受控地暴漲出猙獰倒刺,將方圓十丈的雪地染成暗金色。


    \"別擺出這種表情啊...\"冰晶突然傳出一聲輕笑,林清雪的麵容在晶體內若隱若現,\"三百年前你用淩霄君的身份救我,現在扯平了。\"蘇逸塵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他想起輪迴鏡裏那個被自己一劍穿心的白衣仙子——原來她早就知道。


    冰晶開始龜裂,林清雪的聲音越來越輕:\"去掀翻弑神盟的時候...記得把我的冰蓮種在青雲宗山巔...\"最後一片冰晶墜落的刹那,蘇逸塵的妖骨突然刺穿自己胸口,暗金血液裹住即將消散的魂火。


    \"想死?問過我了麽?\"他扯下頸間那枚從小戴到大的玉墜——此刻正在發出與冰晶共鳴的微光。當魂火被封印進玉墜時,遠山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嘯,那是嗅到妖神氣息趕來的仙界追兵。


    蘇逸塵緩緩起身,腳下冰層隨著他的步伐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痕。妖骨上浮現出弑神盟名單的鎏金符文,最後一個名字赫然是\"玄霄\"。他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,看著它在掌心化作血色冰刃。


    \"聽見了嗎清雪,\"他對著玉墜低語,身後血月驟然暴漲,\"這三千台階,我要用仙界的血來洗。\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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