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裹著濃重的血腥味灌入蘇逸塵的鼻腔。他跪坐在妖神塚崩塌的斷崖邊,懷中林清雪的體溫正急速流失,仿佛一塊正在融化的冰。她發梢的霜白已蔓延至眉骨,睫毛上凝著細碎的冰晶,每一次顫抖都像有刀尖在剮蹭他的心髒。


    “師兄…別浪費力氣了……”林清雪的手指動了動,指尖觸到他腕間尚未愈合的割傷。那裏還殘留著之前替她鎮壓寒毒時留下的齒痕,暗紅的血珠滲出,卻在碰到她皮膚的瞬間凍結成赤色冰粒。


    蘇逸塵猛地攥緊她冰涼的手,掌心妖紋亮起金紅光芒:“閉嘴!我說過你的命歸我管!”他扯開染血的衣襟,露出心口跳動著妖異金光的血脈圖騰。遠處玄霄的嗤笑穿透雷雲傳來:“淩霄君,用妖血救仙門弟子?當真是墮落到極點了——”


    話音未落,蘇逸塵的犬齒已狠狠刺入自己手腕。不同於凡人鮮血的暗金色液體噴湧而出,卻在半空凝成一道扭曲的符文。那是初代妖神骨中烙印的禁術,每一筆勾畫都撕扯著他的神魂。林清雪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,她看到那些血符像活物般鑽入自己心口,寒毒凝結的冰層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。


    “疼…好疼……”她無意識地蜷縮起來,指甲摳進蘇逸塵的手臂。原本雪白的肌膚下突然暴起冰藍色血管,與侵入體內的妖血瘋狂廝殺。兩人周身三丈內的碎石懸浮而起,在金銀交織的光暈中碾成齏粉。


    蘇逸塵額角青筋暴起,喉間溢出野獸般的低吼。他能感覺到林清雪的冰魄玄體在抗拒妖血,就像兩柄神兵在她的經脈裏廝殺。突然,她心口浮現一朵冰晶蓮花,花瓣卻染著妖異的金邊——那是三百年前仙妖大戰時,初代妖神隕落前種在仇敵血脈中的詛咒。


    “原來如此……”他染血的唇角扯出冷笑,突然低頭咬住林清雪鎖骨間的冰蓮印記。妖血順著齒痕灌注,那朵蓮花竟開始逆向旋轉,每一片花瓣都剝落重組,最終化作半冰半火的詭異圖騰。


    天際炸開第一道血雷時,林清雪突然睜大眼睛。她的瞳孔一分為二,左眼冰藍右眼金紅,喉嚨裏發出非人的尖嘯。蘇逸塵死死扣住她後頸,任由她在自己肩頭撕咬出血肉模糊的傷口:“忍著!當年那群偽神把妖血咒封進冰魄玄體,就是要讓我們自相殘殺——”


    雷雲在他們頭頂凝聚成旋渦,金紅與冰藍的光柱糾纏著刺破蒼穹。仙界觀天鏡前,玄霄手中的玉盞“哢嚓”裂開一道縫。他盯著鏡中血脈交融的兩人,突然癲狂大笑:“成了!終於逼出真正的妖神血了!”鏡麵映出他扭曲的倒影,袖口滑落的耳墜正與林清雪鎖骨間的圖騰一模一樣。


    斷崖開始崩塌,蘇逸塵抱著逐漸平靜的林清雪躍向唯一完好的祭壇。她的長發不知何時已恢複墨色,發尾卻泛著淡淡金紅。當第九道血雷劈落時,她忽然抬手撫上他妖紋密布的臉頰:“為什麽…你的血是暖的……”指尖落在他眼尾的瞬間,最後一層冰殼轟然炸裂。


    漫天雷光中,蘇逸塵的妖骨發出龍吟般的嗡鳴。他低頭看著懷中人逐漸恢複血色的唇瓣,突然狠狠咬破舌尖,將帶著神魂本源的妖血渡入她口中:“因為從今天起,你的血也會是暖的。”


    千裏之外,青雲宗鎮妖淵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。宗主望著衝天而起的妖氣,手中那盞屬於蘇逸塵的魂燈突然迸裂,燈芯卻開出一朵冰火交織的蓮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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