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無痕所化的黑蓮,在一陣劇烈的能量衝擊下,化作灰燼,消散於天地之間。而隨著他的消逝,妖神塚內原本翻湧不息的血霧,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驟然凝滯,整個世界仿若被按下了暫停鍵,靜謐得有些詭異。蘇逸塵身形搖晃,踉蹌著後退半步,右臂上那猙獰的妖紋,仿若一條條靈動的蛇,正活靈活現地遊走。他的左眼瞳孔中,金紅交纏的旋渦緩緩收縮,仿佛在積蓄著某種恐怖的力量。下意識地,他低頭看向掌心,那裏正嵌著一枚妖神左眼的殘片,細密的血絲,如同貪婪的藤蔓,順著指縫,一點點滲入皮膚,與之相融。


    “師兄!”一道急切的唿喊聲從身後傳來,是林清雪。此刻,她半跪在斷裂的石階上,模樣顯得有些狼狽。左臉那冰晶般的紋路,像是有生命一般,已悄然蔓延至脖頸,右臉則布滿妖鱗,泛著青黑的光澤,顯得神秘又詭異。她的指尖死死扣住地麵的裂痕,仿佛那是她最後的依靠,用盡全身力氣喊道:“那東西…要出來了……”


    話音剛落,地麵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撕扯,驟然龜裂開來。無數白骨鎖鏈,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蛇群,破土而出,向著天空瘋狂扭動。可就在觸及蘇逸塵衣角的瞬間,那些兇狠的白骨鎖鏈竟溫順地垂落,仿佛在向這位妖神之力的擁有者臣服。緊接著,一座漆黑的巨碑,從地底緩緩升起,帶著無盡的壓迫感。碑麵流淌著暗金色的液體,那液體,似凝固的血,又仿若曆經歲月滄桑、飽含無數冤屈的陳年之淚,散發著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。


    “這是……”蘇逸塵剛喃喃自語,妖神左眼突然傳來一陣劇痛,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中。與此同時,碑文像是被賦予了生命,開始緩緩蠕動,每一個字,都像是被利刃生生刻入石髓,散發著森冷的寒意:


    【弑神盟誅殺錄】


    首誅:妖神赤淵,曆三萬九千箭穿心,神魂俱滅。


    行刑者:仙界誅邪殿首座,淩霄君。


    蘇逸塵的唿吸陡然一滯,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。那個名字刺入眼簾的刹那,妖神左眼不受控製地瘋狂轉動,前世的記憶,如同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,洶湧而出,如毒蛇般撕開封印:


    血。


    漫天血雨,如濃稠的血水,紛紛灑落。銀甲戰將身姿挺拔,手持長弓,寒光閃爍的箭尖,穩穩對準繈褓中的嬰兒。而那張冷峻的臉……竟分明是他自己的臉!
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蘇逸塵痛苦地呢喃,踉蹌著伸手按住太陽穴,指甲深陷皮肉,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那如潮水般湧來的可怕記憶。然而,碑文並未停止,仍在源源不斷地流淌:


    次誅:妖族聖女青璃(叛逃神籍),剔骨三百六十刃,屍骸鎮於……


    後麵的字跡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刻意抹去,變得模糊不清。但蘇逸塵的妖神左眼,仿若能穿透這表象,看到更深層的真相——那些暗金色的液體,根本不是什麽鏽跡,而是密密麻麻的名字。每一個名字,都對應著一處弑神烙印,訴說著一段血腥的過往。而碑頂最鮮紅的三個字,如同重錘,狠狠砸在他的心上,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:


    現任仙界至尊·玄蒼


    “哢嗒。”


    一滴冷汗,從林清雪的下頜悄然墜落,在觸及碑麵的瞬間,竟炸成一片冰霧,好似被這罪碑的恐怖氣息瞬間凍結。她艱難地掙紮著爬起身,冰鱗與妖紋交錯的右手,緩緩按上碑體,聲音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:“這上麵的弑神者…全是曆屆仙界至尊?!”


    “嘩啦——”


    變故突生,白骨鎖鏈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,突然暴起,如閃電般纏住蘇逸塵的腰腹,將他狠狠拽向罪碑。碑麵裂開一道猙獰的縫隙,露出內部森白的骨茬,仔細看去,那分明是用初代妖神脊椎雕鑿而成,透著無盡的殘酷與血腥!


    “師兄!”林清雪見狀,心急如焚,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抓他的衣袖,想要將他救下,卻被一股強大的反震力狠狠掀飛,重重摔倒在地。與此同時,妖神塚穹頂傳來雷鳴般的嗡鳴,仿若萬鈞雷霆在頭頂炸響。玄霄的聲音,穿透虛空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殺意:“罪碑現世,妖孽當誅!”


    蘇逸塵的右手,不受控製地按上碑文。刹那間,妖神骨與他的血脈產生強烈共鳴,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他體內洶湧澎湃。碑文上的名字,像是被點燃的火把,一個接一個開始燃燒,每一個火點,都映出一段血腥至極的記憶:


    玄蒼手持長戟,身姿矯健,猛地刺穿青璃的心髒,戟尖上還挑著個染血的撥浪鼓,那是青璃生前最珍視的東西;


    淩霄君彎弓搭箭,動作一氣嗬成,箭矢帶著凜冽的殺意,穿透嬰兒額間的金紋,那嬰兒的啼哭仿若還在耳邊迴響;


    更多模糊的身影,在火中肆意獰笑,他們腰間的玉牌上,清晰地刻著青雲宗初代徽記,那是罪惡的象征……


    “原來如此。”蘇逸塵忽然低笑出聲,笑聲中卻滿是悲涼與憤怒。他右臂妖紋暴漲,如洶湧的海浪,五指深深插入碑體,聲嘶力竭地怒吼:“三萬年前你們弑神奪位,三萬年後再將髒水潑給妖族——”


    “放肆!”玄霄的虛影,在碑頂迅速凝聚,如天神降臨。他袖口翻飛間,一道碧光如流星般閃過,速度極快。


    蘇逸塵的瞳孔驟然收縮,眼神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。


    那是枚翡翠耳墜,晶瑩剔透,與他懷中生母遺物一模一樣,看到它的瞬間,母親的音容笑貌在他腦海中浮現。


    “很熟悉對嗎?”玄霄的指尖輕輕撫過耳墜,語氣溫柔得如同毒蛇吐信,每一個字都透著無盡的惡意,“青璃被剔骨時,這耳墜沾著她的腦髓滾到我腳邊。她到死都攥著那個撥浪鼓,真是蠢得令人憐惜……”


    “轟!”


    壓抑已久的憤怒,如火山噴發,在蘇逸塵心中爆發。妖神右臂爆出衝天血光,仿若要將這天地都染成血紅。他一拳轟出,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,半座罪碑瞬間被轟碎,碑文碎片如鋒利的刀鋒,向著四周四濺,在他臉上割出數道血痕,鮮血汩汩流下。他怒吼道:“我要把你每一根骨頭都塞進這碑裏!”


    玄霄的虛影,在震蕩中扭曲變形,可他的聲音卻愈發清晰,如同魔咒般迴蕩在妖神塚內:“你以為罪碑為何能留存至今?因為每一次弑神都是眾生所願!”說著,他抬手結印,動作行雲流水。刹那間,碑文殘片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,突然倒卷,化作金色鎖鏈,向著林清雪飛速纏去,“就像現在,整個青雲宗都在求我誅殺妖孽——”


    鎖鏈收緊的瞬間,林清雪右臉的妖鱗片片剝落,露出底下冰晶般的皮膚,在血霧的映襯下,美得有些妖異。她突然笑了,笑容中滿是決絕與無畏,染血的指尖輕輕捏碎腰間玉牌,聲音清脆卻堅定:“那就告訴你的‘眾生’……”


    冰魄玄體的光芒,在她胸口轟然炸開,如同一輪璀璨的太陽。刹那間,妖神塚內萬千冰淩倒懸,仿若一片冰的地獄,散發著徹骨的寒意:


    “——我寧願做妖,也不當你們的棋子!”


    蘇逸塵的妖神左眼,終於看清了這殘酷的真相——那些鎖鏈,根本不是玄霄一人的力量,而是從每一個青雲宗弟子心口延伸出的因果線。此刻,他們正跪在宗門廣場上,雙手合十,虔誠地祈求“誅妖”,那嫋嫋升起的香火願力,竟化作了勒住林清雪的絞索,將她一步步逼入絕境。


    “清雪,閉眼。”蘇逸塵輕聲道,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
    妖神右臂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,貫穿罪碑核心,穩穩抓住那截脊椎骨,仿佛握住了命運的咽喉。


    當蘇逸塵抽出脊椎骨的刹那,整個妖神塚像是失去了支撐,開始劇烈崩塌。巨石滾落,塵土飛揚,玄霄的虛影發出憤怒的怒吼,可那枚翡翠耳墜,卻被一道冰淩精準擊碎,化作無數碎片。林清雪在鎖鏈中艱難轉頭,冰與妖交融的瞳孔裏,映出蘇逸塵挺拔的身影,她的聲音微弱卻堅定:“動手…師兄……”


    蘇逸塵沒有猶豫,五指發力,捏碎脊椎骨。


    刹那間,無數冤魂的尖嘯聲,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,震耳欲聾。罪碑在這恐怖的力量下,徹底炸裂,化作齏粉。玄霄的虛影消散前,蘇逸塵眼疾手快,撕下對方半幅袖袍,隻見那裏繡著青雲宗暗堂獨有的血蠶絲紋,這是罪惡的鐵證。


    林清雪從半空墜落,如折翼的天使。在她即將落地的瞬間,被蘇逸塵穩穩接住。此時,塚外傳來陣陣仙界戰鼓聲,如雷貫耳,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。林清雪沾血的手指,輕輕撫過他眉心血痕,笑得破碎卻又無比動人:“下次…換你教我…怎麽死得好看點……”


    蘇逸塵將她冰涼的手,按在自己心口。那裏跳動的,不再是人類的心髒,而是一團燃燒的妖神血火,熾熱而強大:


    “沒有下次了。”他望向崩塌的穹頂,仙界戰旗已隱約可見,獵獵作響,“這一次,我們掀了這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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