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雪的劍尖懸在蘇逸塵咽喉前半寸顫抖,他沾滿黑蓮毒血的手撫上她蒼白的臉,沙啞道:“信我一次……”話音未落,妖神左手骨突然爆出刺目血光。


    寒霧在祭壇上凝結成冰晶,又被衝天而起的血煞之氣擊碎。蘇逸塵的右臂已完全被妖神骨包裹,蒼白指節暴漲成森森利爪,掌心凸起的骨刺穿透皮肉,滴滴答答落下黑紅交雜的血。


    “蘇逸塵!”林清雪踉蹌後退,霜天聖體的靈力在經脈裏橫衝直撞。她看見他的瞳孔正在裂變——漆黑瞳仁被豎起的金線生生割開,像被利刃劈開的琥珀。


    黑蓮血傀的咆哮聲從四麵八方湧來。墨無痕站在祭壇邊緣的陰影裏,指尖纏繞著傀儡絲,三千具血傀的眼眶同時燃起幽綠鬼火。這些被改造的怪物關節反轉著爬行,脊椎刺破後背形成骨刃,喉嚨裏擠出非人的嘶吼。


    “撕了他。”墨無痕輕笑著扯動絲線。


    第一具血傀撲到蘇逸塵背後時,林清雪幾乎要尖叫。可她還沒來得及抬手結印,就看見那隻覆滿骨甲的手貫穿了血傀的胸膛。


    噗嗤!


    腐爛的內髒混著黑血噴濺在冰麵上,蘇逸塵緩緩轉頭,豎瞳倒映著林清雪驚恐的臉。他嘴角扯開一個不屬於人類的弧度,左手捏著血傀仍在跳動的心髒,五指收攏的瞬間——


    砰!


    心髒炸成血霧,三千血傀同時僵直。蘇逸塵的身影突然模糊成一道血色殘影,所過之處骨肉橫飛。他撕裂血傀的動作不像廝殺,更像孩童撕扯紙偶般隨意。一具血傀的頭顱被他擰下當錘子砸碎另一具的脊椎,斷肢殘骸在他腳下堆積成山。


    “這才是妖神骨該有的樣子啊……”墨無痕舔了舔嘴唇,傀儡絲紮入自己手腕,操控更多血傀從地縫爬出,“繼續!讓我看看你能瘋到什麽程度!”


    林清雪撐著冰劍想衝進戰局,卻被妖氣震得嘔出一口血。冰麵上映出她此刻的模樣——原本烏黑的長發已白如霜雪,眼尾蔓延著冰藍色紋路。她突然發現那些血傀在刻意避開自己,就像……


    就像蘇逸塵殘存的意識仍在保護她。


    這個念頭讓她心髒抽痛。又一波血傀浪潮般撲來時,她看見蘇逸塵背後炸開數根骨刺。那些慘白的尖刺穿透三具血傀的頭顱,帶著腦漿甩向高空。他的右臂開始異變,骨甲沿著肩胛骨蔓延到脖頸,在喉結處凝成逆生的鱗片。


    “停下!你會被妖骨吞噬的!”林清雪揮劍劈開擋路的血傀殘肢,冰刃卻被蘇逸塵周身的煞氣瞬間震碎。


    他突然停在她麵前。豎瞳縮成一道金線,骨爪懸在她天靈蓋上方顫抖。林清雪聞到濃重的血腥氣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鬆香——那是他從前在孤雲峰曬太陽時,衣襟上沾染的味道。


    “蘇逸塵……”她伸手去碰他臉上的妖紋,指尖剛觸及皮膚,就被他猛地掐住脖子按倒在地。


    冰麵在脊背下裂開蛛網般的紋路。林清雪望著頭頂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,妖紋已經爬滿他的左頰,右眼卻還殘留一絲掙紮的漆黑。


    “殺……殺了你……”他骨爪收緊,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,“就不能……不能傷她了……”


    林清雪的淚水滑過他指尖。她突然抓住他手腕,將最後一點霜天聖體的靈力灌入他經脈:“你要殺的是我嗎?是那個在飛舟上給你留雞腿的林清雪?是在鎮妖淵陪你數星星的林清雪?!”


    妖紋突然劇烈閃爍。蘇逸塵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,掐著她脖子的手轉而狠狠砸向自己太陽穴。骨甲與頭骨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,黑血從他口鼻湧出,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上暈開朵朵紅梅。


    墨無痕的笑聲突兀響起:“真是感人啊,可惜……”他猛地扯斷所有傀儡絲,“該收網了!”


    祭壇突然塌陷,地底伸出無數纏著黑蓮藤蔓的骨手。三千血傀殘骸突然蠕動融合,化作一具山嶽般的血肉巨像。那怪物胸口嵌著墨無淵的殘破麵具,張開巨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。


    蘇逸塵的豎瞳徹底被血色淹沒。他背後骨翼轟然展開,翼膜上流動著古老妖文,每一根骨刺都泛起弑神的寒光。當血肉巨像的拳頭砸向林清雪時,他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撞進怪物胸腔——


    嗤啦!


    漫天血雨中,林清雪看著他從巨像後背破體而出,手裏攥著仍在抽搐的墨無淵麵具。妖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他的心髒位置,而高空開始匯聚雷雲,仙界鎖鏈的虛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。


    “還不夠……”墨無痕咳著血大笑,“等玄霄大人的誅妖引落下,你就會變成真正的……”


    他的狂笑戛然而止。蘇逸塵不知何時閃現到他麵前,骨爪洞穿其胸膛,捏住那顆跳動的心髒輕聲道:“太吵了。”


    當墨無痕的心髒在蘇逸塵掌心爆開時,雲層中的鎖鏈突然凝實。玄霄的聲音如驚雷炸響:“誅妖引,第二重——天刑!”金色鎖鏈洞穿蘇逸塵琵琶骨,將他釘在祭壇中央。林清雪瞳孔緊縮,她看見鎖鏈盡頭連接著緩緩開啟的仙界之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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