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卷著冰晶擦過林清雪的臉頰,她握著霜劍的手在劇烈顫抖。


    劍尖刺入蘇逸塵胸膛半寸便再難深入——不是她心軟,而是那人的肌肉竟如鐵石般死死咬住劍鋒。殷紅的血順著冰刃蜿蜒爬行,一滴一滴砸在滿地黑蓮紋路上,綻開妖異的血花。


    “為什麽…不躲?”她嘶聲質問,霜天聖體的寒氣不受控地漫出,四周冰層炸開蛛網般的裂痕。


    蘇逸塵垂眸看著沒入胸口的劍,忽然低笑一聲。染血的右手抬起,指尖輕輕拂過她眼尾凝結的冰淚:“因為這一劍,你該刺。”


    **墨無痕的尖笑撕裂了凝固的空氣。**


    “好一對苦命鴛鴦!”黑袍少年從血霧中踏出,掌心托著一枚扭曲的銅鏡殘片,“可惜啊林師妹,你護著的這個男人——”他指尖猛然戳向鏡麵,黑蓮毒霧噴湧成幕,“前世屠你全族時,眼神可比現在冷多了!”


    ---


    **鏡中大雪紛飛。**


    十二歲的林清雪蜷縮在柴房角落,透過門縫看見漫天飛雪被血染紅。


    玄衣銀甲的男人提著滴血長劍踏入院中,劍穗上青雲宗徽記刺得她雙目生疼。那人抬手揮劍,祖父拄著拐杖撲向幼童的身影被劍氣撕成兩截;母親將嬰兒塞進地窖的瞬間,咽喉已被冰刃貫穿。


    “看清楚了嗎?”墨無痕的聲音如毒蛇鑽入耳膜,“三百年前鎮妖將淩霄君奉仙界令清剿妖族餘孽,你林家祖宅地下——恰好埋著半具狼妖骸骨。”


    **鏡中畫麵陡轉。**


    男人掀開地窖木板,劍尖挑飛繈褓。嬰兒額間金紋在雪夜裏灼灼生輝,與他此刻染血的妖紋一模一樣。


    “蘇逸塵…”林清雪踉蹌後退,霜劍哐當墜地,“那個嬰兒…是我?”


    ---


    **蘇逸塵突然暴起。**


    他徒手捏碎胸口的冰劍,飛濺的碎片割破墨無痕臉頰:“這種拙劣幻術,騙得了誰!”


    “是不是幻術,你心裏最清楚。”墨無痕舔去唇邊血漬,黑蓮藤蔓從地底竄出捆住林清雪腳踝,“畢竟當年參與屠殺的青雲宗長老裏——可有你敬愛的雲鶴師父啊!”


    **最後一幕影像炸開。**


    鏡中浮現雲鶴真人年輕時的臉,他手中長劍正刺穿一名懷抱嬰兒的婦人。那婦人抬頭瞬間,林清雪如遭雷擊——與她記憶深處的母親容貌分毫不差!


    “啊啊啊——!!”林清雪抱頭尖叫,霜天聖體徹底失控。以她為中心爆開的冰暴掀翻整座祭壇,蘇逸塵被氣浪轟飛撞上神骨碑,後背剮出森森白骨。


    ---


    **墨無痕趁機逼近。**


    他掐住林清雪下頜,將一枚黑蓮種拍入她眉心:“恨嗎?那就把這份恨意化作殺意——”


    話音未落,一道妖火擦著他耳際掠過。蘇逸塵拖著殘破身軀站起,右臂妖紋已蔓延至脖頸:“你敢碰她…我便讓你兄長連殘魂都剩不下。”


    **地底傳來轟鳴。**


    初代妖神左手骨突然破土而出,五指如刀刺入墨無痕胸腔。少年狂笑著咳出黑血:“晚了…黑蓮毒早已滲入她魂魄…”他化作血霧消散前,最後一眼看向林清雪,“好好享受…被至愛之人背叛的滋味吧。”


    ---


    **冰暴漸息。**


    林清雪跪坐在廢墟中,瞳孔渙散。額間黑蓮印記蠕動如活物,襯得那張蒼白小臉妖異可怖。


    蘇逸塵踉蹌走近,染血的手剛要觸碰她——


    “別過來!”她召出霜劍抵住自己咽喉,淚水混著黑血滑落,“你若再往前一步…我便讓你親眼看著霜天聖體自爆!”


    **他果然僵在原地。**


    翻湧的妖氣一點點收斂,暴突的骨刺縮迴皮肉。這個曾徒手撕碎偽妖神的男人,此刻連唿吸都放得輕緩:“好,我不過去。”他解下外袍扔到她腳邊,“地上冷。”


    ---


    **陰影中,玄霄無聲勾起嘴角。**


    觀天鏡映出祭壇上對峙的二人,他摩挲著袖中那枚染血的青雲宗長老佩玉——正是鏡中“雲鶴”刺殺婦人時佩戴的信物。


    “師徒相殘,愛人反目…”仙界使者撫掌而笑,“這局棋,本君下得妙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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