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風卷著血腥氣在祭壇上盤旋**,林清雪手中的冰魄劍不住顫抖,劍尖凝著寒霜,卻抵不過她眼底翻湧的赤紅恨意。蘇逸塵就站在三步之外,玄色衣擺被劍氣撕成碎片,露出胸口猙獰的舊傷——那是上一卷為救她硬扛天雷留下的疤。


    “為什麽…偏偏是你……”她嘶啞的嗓音混著哭腔,劍鋒猛地向前遞了半寸,在他心口刺出一點朱砂般的血珠。


    蘇逸塵垂眸看著那抹殷紅在白衣上暈開,忽然低笑一聲。他抬手握住劍刃,掌心瞬間被冰魄寒氣割得皮開肉綻,鮮血順著劍身蜿蜒成溪,卻在觸到劍鐔處黑蓮印記時詭異地倒流迴體內。“清雪,”他喉結滾動,指腹摩挲著劍身上映出的自己,“這劍名還是我替你刻的。”


    林清雪瞳孔驟縮。記憶碎片在識海翻騰——那日鑄劍池畔,青年懶散地倚著熔爐,指尖金芒閃爍,在劍脊刻下“冰魄”二字時濺起的火星落在他袖口,燒出個焦黑的洞。


    “幻術!這都是幻術!”她突然尖叫著抽劍,冰晶順著劍勢炸開,在蘇逸塵鎖骨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。血腥味更濃了,祭壇四角的妖神浮雕仿佛活過來般蠕動,貪婪地吮吸著墜落的血珠。


    蘇逸塵踉蹌半步,後背撞上輪迴鏡殘片。鏡中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,他看見前世披銀甲的自己正將長劍刺入月璃心髒,而此刻的林清雪與月璃的重影漸漸重合。“三劍。”他忽然開口,染血的手指解開衣帶,露出布滿妖紋的胸膛,“往這兒刺。”


    第一劍裹挾著冰魄玄氣沒入血肉時,蘇逸塵悶哼一聲,左手死死摳進祭壇地麵的裂縫。黑蓮印記在他丹田處瘋狂旋轉,貪婪地吞噬著劍氣。林清雪看著自己的手不受控地往前送,劍刃穿透他身體的觸感真實得可怕——原來仙門典籍裏說的都是真的,妖族的血,果然是滾燙的。


    “第二劍…該往左半寸。”蘇逸塵嘴角溢出血沫,卻笑著握住她持劍的手引向心脈,“否則殺不死大妖。”他掌心溫度灼得她發抖,那些被篡改的記憶開始龜裂——昨夜他替她綰發時,玉梳纏住的青絲;今晨他掰開硬饅頭,將軟芯塞進她手裏的溫度。


    劍鋒刺入的瞬間,祭壇穹頂的萬妖骸骨齊齊哀鳴。林清雪突然看清劍身上浮動的黑蓮紋——那是墨無痕下咒的痕跡。她想收手,卻被蘇逸塵鐵鉗般的手死死按住。“別停。”他咳著血輕笑,妖紋攀上脖頸,“要讓幕後那位看盡興了…咳咳…戲才能收場……”


    第三劍貫體而過時,輪迴鏡轟然炸裂。蘇逸塵踉蹌著跪倒在地,血水在身下匯成詭異的陣圖。林清雪的冰魄劍“當啷”落地,劍柄上她親手係的冰藍劍穗正被血浸成暗紫色。


    “為什麽…不躲…”她顫抖著去捂他心口的血洞,卻被滾燙的妖血灼傷指尖。蘇逸塵染血的手突然扣住她後頸,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。他沾著血的臉逼近,鎏金妖瞳中有黑蓮綻放:“因為我要你記住——”


    粘稠的血順著他的下頜滴在她唇上,鹹腥裏混著一絲蓮香。林清雪突然發現那些血在接觸她皮膚的瞬間,竟凝成細小的冰晶。


    “你要信那些被篡改的記憶…”他喘息著將額頭抵住她的,妖紋如活物般爬上兩人相貼的肌膚,“還是信此刻…”


    祭壇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,初代妖神的威壓如潮水般漫上來。林清雪識海深處有什麽東西“哢嚓”碎裂——她看見五歲的自己蜷縮在冰窟,黑衣少年剖開胸膛,將跳動的妖心血珠喂進她嘴裏。


    “師兄!”她突然慘叫,冰魄玄體不受控地爆發,無數冰錐刺穿蘇逸塵的身體將他釘在祭壇中央。穹頂的墨無痕撫掌大笑,卻沒看見那些貫穿蘇逸塵的冰錐正在悄然融化,化作精純的靈氣湧入他丹田的黑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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