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無痕的慘嚎聲還在妖神塚內迴蕩,蘇逸塵的脊骨已刺破皮肉,森白骨翼“哢嚓”一聲完全展開。林清雪被他緊緊摟在懷中,冰藍右眼勉強睜開一道縫隙,恍惚間隻見漫天血霧被骨翼攪成漩渦。


    “抓緊……”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碾出來的,喉結滾動時帶起一串血珠。林清雪的手指剛觸到他鎖骨處凸起的妖紋,整座妖神塚突然劇烈震顫。


    玄霄的白玉靴尖踏碎最後一級台階。


    “淩霄君。”他撫摸著蘇逸塵生母的耳墜,指尖仙力化作金絲纏上林清雪的脖頸,“現在跪下,還能留她全屍。”


    白骨妖翼猛地收攏,將林清雪徹底裹進骨籠。蘇逸塵的瞳孔裂成兩道豎線,嘴角咧到耳根:“你算什麽東西——”


    尾音未落,塚頂岩層轟然炸裂!


    三萬六千道紫金雷霆交織成網,每一道都刻著“誅”字仙紋。玄霄的廣袖在雷光中獵獵作響,唇邊噙著悲憫的笑:“墮妖者,當受九霄刑雷。”


    蘇逸塵的妖爪捏碎一塊墜落的界碑。碎石飛濺中,他忽然低頭貼上林清雪冰涼的額頭。


    “閉眼。”


    染血的睫毛掃過她眼瞼,妖氣混著血腥味鑽入鼻腔。林清雪還想說什麽,卻被骨翼上突然暴起的尖刺抵住咽喉——那妖翼竟在自行增殖,無數骨茬穿透蘇逸塵後背,將他釘成血淋淋的獻祭姿態。


    第一道刑雷劈下時,玄霄的笑容凝固了。


    本該灰飛煙滅的白骨妖翼,正在吞噬雷霆。


    “怎麽可能……”仙使的指尖掐入掌心。


    蘇逸塵的脊椎發出令人牙酸的崩裂聲,新生的骨翼節節暴漲,每一根骨刺都纏繞著紫電。他歪頭吐出一口黑血,被雷火燒焦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:“多謝仙界厚贈。”


    林清雪在骨籠縫隙中窺見他的側臉。妖紋已經爬滿右頰,可那雙猩紅的豎瞳深處,還鎖著一絲熟悉的懶散笑意。


    “抓緊了,師妹。”


    骨翼轟然振翅!


    破碎的塚門在身後坍縮成黑洞,前方卻是更密集的雷海。玄霄的敕令響徹雲霄:“列陣!絕不能讓妖孽——”


    蘇逸塵的妖爪突然刺入自己胸膛。


    “你要幹什麽!”林清雪掙紮著去抓他的手腕,卻摸到一顆跳動的心髒。


    妖血潑灑的瞬間,雷雲竟被染成暗金色。玄霄的瞳孔驟然收縮:“以心脈精血為引……你瘋了!”


    白骨妖翼在血雨中化作千丈巨刃。蘇逸塵的嘶吼混著雷霆炸響:“天道不讓我活——”


    妖刃劈開雷海,殘存的刑雷被他盡數吸入傷口。林清雪眼睜睜看著他的鎖骨被反噬的雷火灼穿,焦黑的皮肉下隱約露出……龍鱗?


    最後一層雷障碎裂時,玄霄的仙劍已刺到眉心。


    “淩霄君,你母親在誅仙台等你。”


    妖爪握住劍鋒。


    “告訴她……”蘇逸塵任由劍刃割開掌心,妖血順著仙紋腐蝕劍身,“我很快會拆了那破台子。”


    骨翼猛然收束!兩人如流星墜向人間,身後是崩塌的雷網和玄霄扭曲的臉。林清雪在唿嘯的風聲中聽見血肉生長的“滋滋”聲——蘇逸塵後背的傷口正瘋狂蠕動,新生的骨翼泛著詭異的紫金色。


    “師兄,你的眼睛……”


    他右眼的猩紅褪去,瞳孔卻變成爬行動物般的琥珀豎瞳。妖紋從脖頸蔓延至鎖骨,在心髒處糾纏成蓮花形狀的黑斑。


    雲層下方忽然傳來鈴鐺聲。


    “抓緊。”蘇逸塵的喉結擦過她耳垂,骨翼收攏成繭,“要著陸了。”


    地麵在視線中急速放大。林清雪最後的意識,是他將妖爪墊在她後腦,自己脊背撞穿三層岩壁的悶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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