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被濃雲割裂成碎片,蘇逸塵拎著酒葫蘆搖搖晃晃踏上青雲宗護宗大陣的陣眼石台。他衣襟沾著油漬,腳步虛浮得像被抽了骨頭的蛇,嘴裏還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:“世人笑我太瘋癲,我笑他們……嗝……看不穿呐——”


    “二師兄!那是護宗禁地!”巡夜弟子提著燈籠厲喝,卻見蘇逸塵突然一個踉蹌撲在石台上,酒液潑了滿身。眾人哄笑起來:“這廢物連路都走不穩!”


    沒人注意到他垂落的袖口中,指尖正滲出金紅色細絲,如同活物般鑽入石台縫隙。蘇逸塵醉眼朦朧地拍打陣紋,掌心貼合處泛起微不可察的漣漪。


    “快滾下來!”執法長老禦劍而至,劍氣掃過蘇逸塵發梢。他順勢仰麵倒下,後腦勺“咚”地撞在陣眼核心的鎮山玉上。這一撞看似狼狽,實則玉中暗藏的窺天鏡應聲偏移三寸——那是監視大陣的唯一法器。


    “弟子這就走……這就走……”蘇逸塵嬉笑著翻身,指尖在玉麵劃過一道扭曲血痕。那痕跡轉瞬即逝,卻讓整座大陣微微震顫。雲層中雷光乍現,在他瞳孔映出刹那金芒。


    “轟隆!”


    雷聲炸響時,蘇逸塵的指甲已深深摳進陣紋溝壑。他借著雷聲遮掩,將混著妖血的酒液灌入裂縫。護宗大陣突然爆出刺目光華,驚得眾人抬手遮眼。


    “不好!大陣異動!”執法長老掐訣欲鎮,卻見蘇逸塵突然跳上玉台,甩著酒葫蘆癲狂起舞:“天為被,地為席,老子今天……嗝……要在這刻個王八!”


    劍光劈來的瞬間,他“恰好”腳下一滑,整個人撲在陣眼中心。外袍被劍氣割裂,露出後背淡金色妖紋。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浮現的陣圖吸引——血色蓮花在月光下妖異綻放,每一片花瓣都是密密麻麻的古老咒文。


    “是魔教印記!”有人尖叫。


    蘇逸塵蜷縮在蓮心位置,手指悄悄抹去最後一筆逆陣符。他感覺到體內妖血在沸騰,那些被鎮壓在鎮妖淵深處的嘶吼正透過大陣與他共鳴。但麵上仍是一派混沌,甚至抓起酒葫蘆對著血蓮潑灑:“燒……燒雞味的符咒,香不香?”


    “拿下這個瘋子!”執法長老的捆仙索纏上蘇逸塵腳踝。他順勢滾下玉台,後腦勺“無意間”撞碎窺天鏡底座。當眾人忙著鎮壓暴走的大陣時,誰也沒發現鏡中殘留的影像——三日前,某個黑袍人曾在此處刻畫黑蓮陣紋。


    “我的桂花糕……”蘇逸塵被拖行時還死死攥著半塊沾土的糕點,直到被扔進思過崖才鬆開掌心。那糕點碎屑簌簌落下,竟在岩壁上拚出半枚血色蓮印。


    子夜時分,他倚著洞壁假寐。月光透過石縫灑在指尖,那裏殘留的金色血絲正緩緩滲入岩層。整座思過崖微微震顫,地底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。


    “第七根。”他對著虛空輕笑,瞳孔深處浮現金紅豎瞳,“該收網了。”


    崖外突然傳來細碎腳步聲。蘇逸塵瞬間恢複醉態,將酒液澆在衣襟上。當林清雪提著食盒出現在洞口時,隻見他正用碎石在牆上畫烏龜,嘴裏念叨著:“王八燉湯,滋陰補陽……”


    “二師兄!”林清雪氣得跺腳,“你知道現在各峰都在傳你是魔教奸細嗎!”


    蘇逸塵歪頭看她,突然伸手扯過食盒裏的燒雞腿。油光蹭上少女袖口時,他含糊不清地笑道:“小師妹,你說烏龜……為什麽能活千年?”


    不等迴答,他指尖蘸著油漬在龜殼上添了幾筆。林清雪瞳孔驟縮——那分明是護宗大陣缺失的核心陣紋!


    雷聲再起,血色蓮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。蘇逸塵啃著雞腿哼起小調,油乎乎的手指在石壁上輕叩。每一次敲擊,地底鎖鏈便應和般震動。


    千裏之外的鎮妖淵底,被鐵鏈貫穿的巨獸突然睜開猩紅豎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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