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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時的孤雲峰後山,月光被濃霧割裂成碎片。林清雪攥著半塊桂花糕蹲在古鬆枝頭,青色弟子服上沾滿夜露。三日前在執事堂外撿到的麵具碎片正貼在她心口發燙——那是蘇逸塵常戴的半截玄鐵麵具,邊緣還殘留著暗褐色的血跡。


    \"這次定要抓你個現行......\"她盯著遠處草廬裏晃動的燭火咬牙切齒。自從上次測靈石爆炸事件後,這個整日吊兒郎當的二師兄愈發神出鬼沒。更詭異的是,每當宗門出事,她總能在現場聞到若有若無的桂花香。


    草廬木門突然吱呀作響。蘇逸塵披著鬆鬆垮垮的白麻中衣踱出來,赤腳踩過碎石路竟未發出半點聲響。他手裏拎著個酒葫蘆,懶洋洋地朝後山禁地方向晃去。


    林清雪指尖掐訣,十二道匿息符籙瞬間裹住全身。她像片落葉般飄下樹梢,足尖點在蘇逸塵三丈開外的青苔上。前方那人忽然頓住腳步,仰頭灌了口酒,喉結滾動時月光淌過脖頸上一道淡金色妖紋。


    \"師尊。\"


    林清雪差點踩斷枯枝。蘇逸塵正對著空蕩蕩的斷崖作揖,聲音是從未聽過的肅穆。夜風卷起他的衣袂,露出腰間掛著的一枚青銅鈴鐺——那分明是上個月鎮妖淵暴動時,麵具人遺落的法器!


    虛空中忽然泛起漣漪,一道半透明的老者虛影緩緩浮現。那人白發如瀑,眉間懸著枚血色蓮花印記,袖口翻湧的雲紋竟與青雲宗開山祖師畫像如出一轍。


    \"少主,妖神祭壇的封印最多再撐三個月。\"虛影的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,\"昨夜天機閣的星盤顯示,仙界''誅妖盟''的探子已經......\"


    \"老頭你越來越囉嗦了。\"蘇逸塵突然恢複嬉皮笑臉的模樣,隨手將酒葫蘆拋向虛影,\"嚐嚐新釀的桂花醉?\"


    葫蘆穿過虛影砸在岩石上,琥珀色的酒液滲入石縫。林清雪瞳孔驟縮——被酒浸濕的岩石表麵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妖文,那些扭曲的字符與她懷中古籍殘頁上的如出一轍!


    \"胡鬧!\"虛影一揮袖,滿地酒漬蒸騰成霧,\"當年你父親將最後一道妖神血脈封在你靈台,不是讓你......\"


    話音戛然而止。蘇逸塵突然轉頭看向林清雪藏身的亂石堆,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:\"小師妹,看夠了嗎?\"


    林清雪渾身血液瞬間凝固。她明明布下了十二重匿蹤陣,連元嬰期長老都不可能察覺!


    \"再不出來,我可要請你看更刺激的了。\"蘇逸塵指尖竄起一簇金焰,映得頸間妖紋猙獰如活物。林清雪硬著頭皮站起身,卻在邁步時踢到個物件——是半片沾血的玄鐵麵具,與她懷中的碎片嚴絲合縫。


    \"我、我隻是來送桂花糕!\"她舉起手裏油紙包,聲音發顫,\"倒是師兄大半夜裝神弄鬼......\"


    虛影突然劇烈晃動。老者盯著林清雪額間若隱若現的冰晶紋路,神色驟變:\"冰魄玄體?難道是天意......\"話未說完便化作青煙消散,唯留一片泛黃的古籍殘頁飄然落地。


    蘇逸塵嘖了一聲,彎腰拾起殘頁塞進衣襟:\"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愛說胡話,師妹千萬別往心裏去。\"他湊近時帶著桂花釀的甜香,可林清雪分明看見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正在滴血——那些血珠墜地即燃,將岩石燒出蛛網般的裂痕。


    \"師兄方才喊那人師尊?\"她強壓下心頭驚駭,\"可咱們師父明明是雲鶴真人......\"


    \"你聽錯了。\"蘇逸塵突然伸手捏住她臉頰,指尖金光一閃,\"我說的是''失尊'',最近總丟三落四不是?\"他掌心溫度燙得驚人,林清雪眼前突然浮現幻象:血色蒼穹下,九條鎖鏈貫穿青年脊背,那人的臉竟與蘇逸塵有七分相似!


    幻象轉瞬即逝。等林清雪迴過神,蘇逸塵已經晃著酒葫蘆走遠,荒腔走板的小調混在夜風裏:


    \"......莫問前塵荒唐事,且看今朝酒穿腸......\"


    她蹲下身,指尖撫過被金焰灼燒的裂痕。岩石縫隙中嵌著片指甲蓋大小的殘頁,正是虛影消失前飄落的那張。借月光細看,泛黃的紙麵上畫著幅人像:玄衣青年負手立於屍山血海之上,頸間妖紋與蘇逸塵如出一轍,畫旁朱砂批注赫然是——


    \"妖神遺脈,誅。\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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