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儀景對上夜色下蕭玉京暗暗期盼的黑眸,她笑了笑,“也好,你先從輪椅上下來,我去把輪椅衝洗幹淨,等泡完,正好也能晾幹。”


    話音落下,她背過了身去,一隻手朝後勾住了輪椅背,因為看不到,不小心勾了蕭玉京後腦勺的頭發一下。


    蕭玉京撐著輪椅轉過半個身子,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背影,隻是那隻用力抓著輪椅的白皙玉手讓他心頭略感詫異。


    上好紫檀木料的輪椅很結實,特製的機關讓輪椅不會隨意亂動,但是每次自己上下輪椅的時候,還是會有輕微的晃動。


    今日因為她抓著,他從輪椅挪到石板地上的時候,輪椅沒有半分動靜。


    蕭玉京撐著身子離的輪椅又遠了些,將歪著的雙腿擺直,這才迴頭輕聲道,“我好了。”


    溫儀景這才迴頭,目光對視了一下,蕭玉京迅速轉了迴去。


    他抬手將沒穿規整的外袍脫了下來,能感受到她在盯著自己看。


    濕透的中衣緊貼在背上,勾勒著他流暢勻稱的肌肉線條,因為不再充血,看起來便沒那麽壯碩,可依舊緊實有力,迸發出力量的美。


    蕭玉京背對著溫儀景解開了中衣的帶子,卻久久沒有往下脫,低頭又去解褲子上的帶子。


    溫儀景看著故意慢吞吞磨蹭的人,無奈地笑了,拖著輪椅往外走去。


    聽著遠走的腳步聲,蕭玉京迴頭,溫儀景真的走了。


    他迅速退下黏膩的衣服,然後往赤著胳膊往水裏挪。


    不遠處傳來溫儀景的聲音,“迅速將輪椅衝洗幹淨,然後送迴這裏。”


    蕭玉京已經到了岸邊,聞言毫不意外,隻加快速度退了褲子,撐著台階連忙入水。


    溫熱的水沒過勁瘦的腰,太後娘娘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

    溫儀景將地上的衣服扔進竹簍,褪去自己的外衫,長靴,赤著腳靠近岸邊,便也清楚地看到了蕭玉京背上的幾道傷疤。


    他背上的肌膚更白得幾乎不見血色。


    撐在水中的蕭玉京再次繃緊了身體,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傷疤,會不會很難看?


    會不會影響太後娘娘的興致?


    她在太後娘娘背上也摸到過淡淡的疤痕,可大婚之後,他能觸摸到疤痕消散,唯一留著的就是手腕上那一道清晰刺眼。


    正胡思亂想著,池中水花濺了一臉。


    水花散去,他隻看到太後娘娘一雙白皙的玉足也迅速消失在水麵,她如水中遊魚,沉入水中,激起的水花氤氳了幾分熱氣。


    蕭玉京撐在台階上的胳膊微微用了幾分力,黑眸望向水中散開的黑發,如海藻一般鋪滿水麵,遮住了水下景色。


    他撐著胳膊又往下挪了兩個台階,溫熱的池水在胸口微微起伏,將他緊緊包裹。


    嘩啦一聲,太後娘娘破水而出,月光下如深海岸中趁著夜色探出海平麵的鮫人,一雙眸子亮的驚人。


    掛著水垂落的長發堪堪遮住一片春光,若隱若現中,蕭玉京小腹驟然收緊。


    鮫人鎖定了岸邊的人類,再次沉入水中迅速朝他遊來。


    蕭玉京唿吸一緊,漆黑的眸子緊盯著水花下她若隱若現的白皙身影。


    她帶著水朝他湧來,鮫人纖細修長的手臂纏住了他緊繃的腰腹,貼著他再次緩緩露出水麵。


    蕭玉京喉結滾動,視線隨著她移動,渾身燥熱起來。


    看著他這緊張的樣子,溫儀景滿意笑了,開口道,“我幫你洗頭。”


    在水中,蕭玉京還是要靠手撐著才更有安全感,自己洗頭的確不太方便。


    然而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,太後娘娘卻十分正經地扯住岸邊一個毛巾裹住自己,然後坐在岸邊解開了他的發髻。


    蕭玉京,“……”


    她手上力道剛剛好,十指穿過他被染黑的發。


    她清楚的看到,他發根處大多是白的。


    當年的事情對他打擊一定很大。


    指腹按在頭皮上,輕輕抓著,撫平了他所有的躁動和羞窘。


    讓他一時間忘了白發的事。


    隻看著自己漂浮在水中的雙腿,所有的注意力都試圖讓那雙腿動了一下,可頭發都洗完了,也不見半點反應。


    溫熱的指腹落在他背上的箭傷處,他猛地迴了神,轉頭朝她看過去。


    目光相撞,她笑了笑,“今日好好給你搓背。”


    這同樣也是蕭玉京自己無法完成的事情,無聲的默許了。


    隻是忍不住想到那日自己當著許多人麵喊她的場景。


    “倚吟年少便已經名動江湖,這樣的人如何被你收服的?”溫儀景的沉默讓蕭玉京很不適應,主動開口找話題。


    他能看的出來,倚吟對溫儀景的欣賞和容貌身份都無關。


    “因為想殺同一個人。”溫儀景並不避諱。


    當年,她和倚吟盯上了同一個人,殺紅眼的她愣是從倚吟手中拿下了這顆人頭。


    動起手來,她是不要命的一類,那股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瘋魔勁兒,便能震懾許多人,動起手來,氣勢上更是如排山倒海壓向對方。


    儀景躋身第一殺手的倚吟也被她地獄修羅一樣的氣勢驚到了,第一次失了手,也對她這股勁兒起了興趣。


    那時,她手中正缺人手,便使了點小心機吊住對她殺人氣勢感興趣的倚吟,之後才一點點互相了解。


    隻是倚吟由對她的殺人手段感興趣進化成了對她這個人動心,也實在不在意料之中。


    蕭玉京偏過頭又去看她,原來是這樣嗎?


    “第一次殺人,我吐了很久。”蕭玉京收迴視線,輕聲說。


    他沒從利刃刺入肉體感受到快感,隻是從惡心到麻木。


    “也有人從戰場下來便不太正常了。”蕭家的軍隊便有這樣的人,他們好像丟了魂,沒了自主意識。


    蕭家一些隻需要重複幹活的鋪子裏,有的便用了這些人。


    溫儀景嗯了一聲,她名下的鋪子裏也有,搓完背,視線從蕭玉京肩頭落在他胸前。


    沒有了中衣的遮掩束縛,雖然給得更直白,但也少了許多遐想,不過依然能勾走溫儀景的目光。


    還想繼續說戰場上下來殘兵的蕭玉京突然意識到太後娘娘不太對,肩頭一緊,是她的手落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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