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玉京不得不抬頭和她對視,“知道。”


    溫家追隨溫榮和溫儀景作對的人什麽下場?


    這件事情,全九州的人都知道。


    追隨溫榮的人,和鄭家不肯降服之人一同被亂箭射殺了。


    而追隨溫儀景的溫家人,也沒有入京,而是繼續盤踞南韻城一帶,依舊是當地一方之主。


    溫家本家的人不追究溫儀景的心狠手辣,其餘看客,也不過是私下裏蛐蛐兩句,連到溫儀景麵前說的膽量都沒有。


    對於自己本家的人,溫儀景都沒半點猶豫全部斬殺,何況其他沒有關係的人呢?


    “我不是泥捏的,我披荊斬棘走到今日,不是為了讓別人在我的地盤上撒野,蕭玉京,你真的任由我來安排?”溫儀景捏住了蕭玉京的下巴,不讓他在迴避自己的目光。


    蕭玉京長長的睫毛顫抖,語氣堅定,“當然,蕭家的一切都是我的,而我,是你的。”


    溫儀景看著他認真的神色,笑出聲來,用力地親在他的唇上,“蕭玉京,你怎麽這麽討人喜歡呢?”


    蕭玉京微微仰著頭,目光繾綣的看著她。


    溫儀景輕輕撫摸著蕭玉京的臉,“我是你的妻,不會讓蕭家走向滅亡的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陛下,太後娘娘剛一出京便在京郊大營外見了公主殿下,離京一日又借著被刺殺的名頭去見了封城的主將,她還帶著蕭玉京,若長久下去,恐成禍患。”


    溫儀景的行蹤沒有隱瞞任何人,朝中幾個言官知道之後,特意在散朝之後求見了袁青冥。


    至於為什麽不在朝會上說?


    那不還是雖然武將不上朝,可朝堂上兩個內閣大臣是太後一手提拔,還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,若是被他們聽到,跳起來錘自己的可能性太大。


    兩個言官跪在地上,“微臣也是長久考慮,請陛下贖罪。”


    袁青冥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紅木桌,威壓散開在整個宣室殿正殿,他懶懶地哦了一聲,似笑非笑地問,“長久考慮?太後娘娘會成為禍患?”


    兩個人身子趴的更低,“陛下三思。”


    袁青冥手指一頓,突然笑出聲來,“兩位愛卿起吧。”
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一怔,偷偷對視一眼。


    “起來和朕說說,如何才能避免這個禍患。”袁青冥溫和地笑著,看著二人不敢起身,還親自起身走了過去。


    兩個人頓時間受寵若驚,他們這次勇敢的直言進諫,真的能給自己掙到一份獨一無二的前程嗎?


    “陛下,太後娘娘借口父母喪事之痛出遊散心養病,可若是每到一地就見各地將領,九州兵權豈不是全都落入她手中?您久居京城,難保不會被架空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,蕭家生意遍布九州,蕭玉京陪太後同行,如此下來,九州財權盡數落入這夫妻二人手中,他們若在一地造反,您遠在京都,毫無還手之力。”


    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,將蕭玉京和溫儀景說成了九州大患,必須得盡快除掉才能安枕無憂。


    袁青冥聽的頻頻點頭,最後冷不丁問,“朕將此要事交由你二人,可能辦妥?”


    二人一愣,麵露為難,“陛下,我二人人微言輕,手中無人可用。”


    他們不過是個朝會末流小官,一沒兵二沒錢,怎麽除掉太後娘娘?


    眼珠子一轉,兩個人推薦了一位大臣,兵部侍郎陳謙。


    袁青冥恍然點頭,大喜,“此人倒是可用,你二人親自跑一趟,傳兵部侍郎陳謙進宮。”


    二人麵露喜色,應是而去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第一日,蕭家蠢蛋來試水,你的帳篷就都被燒沒了,以後各路刺客會更多。”


    “有我在,咱們聯手這麽多年,哪次吃虧了?”


    “太後娘娘最是聰慧無雙,一向懂得如何取舍。”


    在溫儀景在軍營將人都安排好之後,倚吟抱著劍出現在了蕭玉京的馬車旁,抱著劍看著推著蕭玉京過來的溫儀景,笑她的無能。


    蕭玉京一眼就認出了倚吟手中長劍,天下第一殺手倚吟?


    此人在江湖消失十年之久,竟然是投了溫儀景的門下。


    而且還有這樣一副好樣貌。


    和太後娘娘說話又如此大膽。


    他迴頭看停了腳步的溫儀景,“夫人,這位是?”


    “在下倚吟,暗殺門天字一號。”倚吟拱手上前,“蕭將軍,久聞大名。”


    最好的年紀,蕭玉京是九州戰神,而他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。


    此人雖然殘了腿,可一身氣質儒雅。


    明明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,蕭玉京卻看起來清塵出世,不染塵埃。


    難道溫儀景喜歡的就是蕭玉京這個略帶虛偽矯揉造作的德行?


    蕭玉京不急不忙地客氣迴禮,“久仰久仰。”


    倚吟拱拱手,走向溫儀景,拍了拍輪椅靠背,幽幽道,“為著這位的安全,我覺得你還是帶上我比較好,有我的人給你開路,不用出手也能嚇退不少人。”


    “夫人,倚吟公子所言極是,行軍打仗講究的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。”和兩個人根本不在同一視線上的蕭玉京平靜地看著前麵的馬車,輕聲勸道。


    溫儀景狐疑地看著倚吟,無聲地問:不是讓你走了嗎?


    話都說得那麽清楚了,他之前也想明白了,怎麽又迴來了?


    看她人傻錢多嗎?


    “看,蕭將軍都同意了。”倚吟笑道。


    溫儀景磨牙,伸出一根手指頭,“不能再多了。”


    一萬兩。


    這次她隻給他一萬兩。


    多了沒有。


    倚吟比了一個成交的手勢,笑了,“來,我幫你一起推蕭將軍上馬車。”


    隻有不努力的鋤頭,沒有撬不動的牆角。


    溫儀景這麽一個懂得權衡利弊的人,他和他們這一路走過去,兩相對比,溫儀景一定會發現自己比蕭玉京更好。


    之前溫儀景看不上他,隻是沒有閑心,更沒有參照物。


    如今……


    蕭玉京,你可別怪我欺負你是個殘廢了。


    “溫儀景,一會兒咱們賽馬吧?”一起推輪椅的時候,倚吟仿若無意地問。


    “多謝倚吟公子。”上了馬車,蕭玉京客氣有力地朝著倚吟頷首道謝,然後視線看向溫儀景,溫聲道,“夫人,昨日夜裏沒睡好,上車再睡會兒,我幫你按按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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