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儀景慵懶地伸了伸胳膊,好笑地看著楊柳,“我娘,你配嗎?”


    “溫儀景,你簡直是大逆不道!”楊柳暴怒,氣得渾身發抖,“忤逆不孝,你會遭報應的!”


    溫儀景不以為意地轉了轉脖子,語氣散漫,“倚吟,你說我若親手砍下她的頭顱,這萬裏晴空可會落下一道天雷?”


    倚吟抽出長劍,寒光四射,他恭敬地遞了上去,“便是真有天雷,屬下也一定會擋在您麵前,不傷您分毫。”


    憤怒的楊柳看著溫儀景伸出手來,心口發緊。


    目光卻直直地看著溫儀景,她不信溫儀景真的敢殺了自己!


    “我這雙手早已經沾滿了鮮血,多你一個也無妨。”溫儀景指尖擦過劍刃,嫣紅的血珠開了劍。


    溫榮心頭駭然,他連忙擋在楊柳麵前,神色裏掩不住的驚慌恐懼,不再有之前的放肆囂張。


    溫儀景約莫是瘋了,他想到九州戰場上的人說過,溫儀景那紅色鎧甲本是銀白色,全都是血染成了紅色,她長劍所指,閻羅索命。


    “太後娘娘怎麽說,我二人必然怎麽做,絕不敢忤逆您的意思。”溫榮哪裏還敢自詡溫儀景的父親,服軟求饒。


    “劍已經出鞘,不見血,可收不迴去。”溫儀景黑眸裏染著嗜血的光,拎著劍步步緊逼。


    溫榮如墜冰窟,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,仰頭看著麵前如同地獄修羅的女人,艱難地問,“那你說如何?”


    “看你心誠,我今日可以不殺人,也不為難你們,你這手指怎麽也是傷了,今日便別要了。”


    溫儀景給了不容抗拒的答案,語氣卻平靜的像是告訴長離今晚想喝粥。


    看著溫儀景這幅樣子,倚吟狐狸眼裏寫滿了興奮。


    楊柳緊緊抓著溫榮的胳膊,身子止不住的顫抖,一開口牙齒都在打顫,卻不肯放棄,“榆榆呢,你答應過帶我見榆榆。”


    溫榮顫巍巍地將食指伸向半空看不見的斷頭台,大拇指本用力按著其他手指,就怕溫儀景誤傷。


    此刻聽到楊柳的話,十指都在痛。


    溫儀景的劍揮到了半空,無害地笑了,“我可沒答應,隻是說或許會帶你去,但我現在心情不好。”


    話音落下的時候,長劍也揮了下去。


    伴隨著溫榮慘痛的叫聲,他的手指無力地跌落在地上,漸開了一朵紅色的小花。


    溫榮另一隻手用力地捂住了不停流血的手,渾身冷汗直冒,身體止不住地微微抽搐,腦子一陣陣眩暈。


    楊柳唿吸一窒,擔心地看向趴跪在地上的溫榮,“老爺。”


    餘光看到不遠處溫榮被斬斷的手指。


    楊柳猛地看向溫儀景,她不敢相信,溫儀景竟然真的敢下手。


    她怎麽敢?


    溫儀景曲起手指在劍柄上輕輕彈了一下,劍鳴錚錚。


    她滿意地閉上了眼,聽著那盤旋在耳側的迴聲,“若是想見溫白榆也可以,拿你的手指來換,倚吟比我劍法高,他應該能盡可能減少你的痛苦。”


    楊柳,“……”


    倚吟接了溫儀景遞迴來的長劍,躍躍欲試地看向楊柳。


    滿腔恨意的楊柳退縮了。


    “我還以為你很愛這個女兒,原來也不過如此。”溫儀景嘲弄地笑了,“想來溫白榆若是知道了,應該不會怨怪你。”


    她笑著轉身大步離開。


    倚吟瞪了一眼楊柳,很遺憾地收了長劍。


    朝著半空打了一個響指,立馬有兩個黑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閃身進了長廊。


    這二人都帶著銀白色麵具,隻露出一雙眼,恭敬地朝著倚吟行禮。


    “將人看住了。”倚吟吩咐完便大步朝著溫儀景的背影追了過去。


    “你還好嗎?”倚吟很快便繞到溫儀景麵前,倒退著微微彎腰看她,狐狸眼裏寫滿了擔心。


    溫儀景垂落的手輕輕顫抖,她用力地握住,顫抖便輕了。


    停了腳步,抬眸看倚吟輕輕搖頭,“無礙,一根手指頭而已,不會刺激到什麽。”


    她有嗜血狂躁症,開了劍必得取人性命,否則整個人都會暴躁到失控。


    她沒試過自己到底會失控到何種程度,過去的那些年,有太多敵人讓她撒氣。


    但如今天下太平,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,已經能做到染血便能緩解。


    從她嫁到袁家第一次殺人就隱隱感受到了利器沒入人體肌肉的快感。


    滾燙的鮮血飛濺在手上,會讓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很興奮。


    她知道,自己這樣的情況很惡劣,可不等她弄清楚這個源頭,便迎來了第一場戰爭。


    她披甲上陣,大殺四方,斬獲無數人頭,殺紅了眼。


    也是這一次,讓她一舉在袁家軍隊有了一席之地。


    內心的惡魔給她帶來新的生機,她意識到自己若想活,便不能壓製。


    一場場廝殺,她取得了更多的勝利,內心的惡魔卻也日益壯大。


    長離最先意識到不對。


    倚吟便為尋了玄英為她治療。


    倚吟歪著頭打量了她片刻,確認她真的沒失控,這才放了心,哼道,“看來蕭玉京那個瘸子也有點用處,的確是能讓你心情平複。”


    溫儀景蹙眉瞪他,“說話給我客氣點。”


    推開擋在麵前的人,她大步朝外走。


    “你對蕭玉京上心的未免有些過了吧?”倚吟身子朝後倒去,腳跟原地轉了半圈,重新追在溫儀景旁邊。


    溫儀景腳步不停,理所應當道,“他是我夫君。”


    倚吟腳步緩緩慢了下來,沒去追逐那火一樣堪比烈日的身影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日暮西垂,溫儀景剛進門,影壁牆後便迎上來一個婆子。


    恭敬地朝著她問安,笑得很喜慶討喜,“夫人,少主在湖邊釣魚,東西都準備齊全了,說您迴來後若無要事處理,就早些過去。”


    溫儀景挑眉笑了,所有的壞心情因為這話一掃而光,“知道了,你告訴公子,我迴來了,換身衣服就過去。”


    今日見了血,不適合這樣去見玉京。


    迴到幽蘭園,玄英和長離也才迴來沒多久,剛剛洗漱幹淨,頭發還沒幹透。


    二人拎水伺候溫儀景洗澡。


    “您袖擺上似乎有血。”長離收衣服的時候,眼尖地看到了紅色衣服上一塊顏色深的點子,湊上去聞了聞,臉色大變,連忙跑迴來看溫儀景的情況。


    正在搭配藥浴的玄英聽得也是臉色眸色一緊,“去溫家見血了?他們要打你?倚吟是廢物嗎?怎麽能讓你親自動手?”


    她連忙拉起溫儀景的手,沒有動刀動槍誤傷著自己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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