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麽樣?”


    “如世子所料,是毒不是病。”大夫低聲道:“這院子裏的人都中了毒,與白虹姑娘的毒性一致。”


    “可要命?”


    “再晚一天,神仙難救。”


    “現在呢?”


    “亦十分兇險,好在姑娘服下過解毒的藥品,已抑製毒性,現在我需要施針,並且需要這些藥材。”


    “你放手做便是。”葉辰瀾道:“天一亮,何醫官也會來,到時亦有助力。”


    “那太好了。”


    大夫去施針了,葉辰瀾這才轉過臉,望向立在窗前一夜的葉垂雲。


    本來想要埋怨幾句,話到嘴邊突然又說不出來。


    他同他自小相識,未曾見過他如此失態。


    三更半夜,白虹重傷而至,剛說了一句話:“快救二姑娘,中毒。”就噴血倒地,唐王府的大夫一驗,說出中毒二字時,葉辰瀾察覺到葉垂雲輕微地晃了一下。


    他冷靜地吩咐著阿荊:“點好五十人,去侯府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攔住了,“你這是做什麽,強闖侯府,太過駭人聽聞,便是溫侯替你遮掩,參你的折子也攔不住!”


    “少廢話。”葉垂雲一把推開他,葉辰瀾與他如此熟絡,竟不知他手力巨大,一掌被他推得飛了出去。


    “阿荊,你帶人進府,我先去進去找人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聞聽此言,立即衝上去,抱住了葉垂雲的腰。


    “你就給我一盞茶的功夫,我讓你們所有人都進去,你便是進去了,侯府那麽大,二姑娘若動不了,你一個人找太費工夫,我們這麽些人都進去,也能找快點。”


    “好,阿荊,再點五十人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隻覺得無語,一百人,這是去攻打侯府嗎?


    他這輩子,壓根就沒想到會在葉垂雲身上看到失了智的一天。


    果然,智者不入愛河,當真是愚者常有愛。


    “殿下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走過來,站定在葉垂雲身邊,勸道:“熬了一夜,去歇一會吧,侯爺派過來的人已經來了,可以接手照顧溫二姑娘,我們畢竟是外人——”


    “你是外人,我不是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歎了一聲,目光不禁停留在葉垂雲緊握的右手上。


    昨夜,溫雲沐便是握著這隻手昏過去的。


    葉辰瀾沒想到自己能這麽順利地找到溫雲沐,從看到門口那兩具屍體,他的心似乎被懸在了城牆上。


    門前兩個死人,而溫雲沐又是個中了毒的,簡直就是砧板上的魚肉,兇多吉少。


    偏生溫徐銘還在門口刻意地表演愈發,更讓葉辰瀾心底發虛。


    若今日溫雲沐沒了性命,門口那個閻王,不知道能不能放過這些人的性命。


    葉辰瀾連怎麽勸葉垂雲的話都想好了,他甚至天馬行空地想著,葉垂雲身上係著的可是幾個大家族的身家性命,真犯了渾把秦氏和一雙兒女給殺了,那跟隨他的這些人,不知道現在投晉王還來不來得及?


    謝天謝地,溫雲沐好端端地在內室坐著。


    好端端——至少全手全腳。


    還沒等葉辰瀾上前確認是死是活的時候,他感覺自己身邊刮了一陣風。


    接著,內室中就站了個人,人是站在溫雲沐身後的,兩個指頭搭在她脖頸上按了按,而後將人攔腰抱了起來。


    此時,一屋子燈火被紛紛點亮,葉辰瀾看到葉垂雲像是抱著一尊名貴脆弱的瓷器似的,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了床上,而堂堂皇子居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,半跪在了繡榻前,粉色的幔帳裏伸出一隻手來,握住了葉垂雲的右手。


    葉辰瀾離得近,他聽到溫雲沐低聲道:“你,你來了,太好了。”


    話落,手鬆開了,葉辰瀾又一次見葉垂雲輕微地晃了一下。


    於是,葉辰瀾大喊著:“大夫!”


    兵荒馬亂一夜,從閻王手裏搶命,終於在旭日東升時,數十人性命無憂。


    “死在門口的兩個人,什麽跟腳?”


    “溫侯的親衛來辨認了,不是東軍的人。”


    “哼,若無內線,不是東軍的人怎麽混的進來,還站在沐姐兒門口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壓低聲音,道:”白虹醒了,說一個是她殺的,一個是溫二姑娘殺的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忍不住大讚自己聰明,昨夜把兩個死人栽在了莫須有的刺客身上,替溫雲沐擋了罪名。


    “屍體留下了?”


    “扣下了,讓人去驗屍了。”


    兩人說著話,阿荊急匆匆來稟事,葉垂雲麵色愈冷,待阿荊走了,迴身道:“昨夜在侯府值守的人,全死了,都是報的疫病,溫侯知道消息的時候,人已經拉去亂葬崗子燒了,揀了些沒燒化的骨頭,有砍傷。”


    “殺人滅口,這麽快!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“豈不是沒了實證,不了了之?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“他們為什麽要突然置二姑娘於死地?”


    “那必然是沐姐兒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,被他們察覺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隻能等二姑娘醒來再說。”


    “準備一下,帶著沐姐兒和趙姨娘去青雲觀。”


    “啊?”


    葉辰瀾為難道,“殿下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,去青雲觀幹嘛?難道燒香磕頭能把二姑娘的毒解了?”


    “這裏不安全,難道你有更好地安置她的地方嗎?何況,說不定在青雲觀,另有奇遇,你派人去請離庚白,讓他立即去青雲觀安排。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青雲觀可是不得了了,燒香許願,卜卦算命的能耐上,又加了一條:有位神醫聖手,看病施藥。


    飄雲子叉著腰,看著滿院子的皇親權貴,好臉都沒給一個,”你們是不是來給道爺找事的?”


    離庚白清清嗓子,“師叔,二姑娘隻是暫住幾日,好了就走。”


    “你們一個王爺,一個侍郎,還有一個世子,哪一個的府邸不是住著百來號人,反倒住不下一個姑娘,要到我這小小道觀來?”


    “事出突然,事關二姑娘名節,不得不來此叨擾,擾了貴處的清靜,定少不了香案前的供奉,隻盼道長能收留暫住——”


    “殿下。”飄雲子打斷了葉垂雲的話,“我倒不是缺你那些香火錢,當然有了更好,隻是你為了抬二姑娘上山,放出話去說我觀裏有個治疫病的神醫,還要施藥,我上哪去找神醫——”


    “神醫在這呢!”葉辰瀾忙往門外一指,飄雲子打眼一瞧,都看樂了,院子裏站著四五個道士打扮的人,“這都是我府裏的大夫,之前在京郊疫病的莊子上幫過忙,看病開方煎藥都不需要觀裏操心,而且這次施的藥,由成平王府供著,要多少有多少,青雲觀還能掙到一個好口碑,道長何樂而不為呢?”


    飄雲子頓時覺得,和這群老奸巨猾,全身上下長滿心眼的權貴比起來,他一把年紀堪稱單純。


    “行吧行吧,挨著竹林的三間屋,請各位自便。”飄雲子敷衍著:“話先說在前頭,那屋子可有點破,比不得各位府裏——”


    “師叔,我已經派人去收拾了。”


    飄雲子白了離庚白一眼,呸道:“吃裏扒外,那還跟我說什麽啊?你們自己安排吧!”


    話落,飄雲子悻悻而去。


    葉垂雲食指微點桌麵,抬眼望向離庚白,道:“你和沐姐兒之間,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?現在有人要她的命。”


    離庚白的眉間驟然收緊,唿吸也變得輕緩而克製,他道:“我們在查徐聞,但自問沒有露出任何馬腳,至於他如何知道,我實在不清楚。”


    葉辰瀾亦困惑,道:“若,此事與徐聞無關呢?”


    葉垂雲的目光變得銳利,投向了桌上蔓延而開的水漬,冷冷地道:“那就引蛇出洞,試一試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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