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來慚愧,上輩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家人,溫雲沐卻對她的父親並不了解,臨死前,她才明白了父親對她的愛,而直到今天,她也才看到她的父親是一個多麽縝密又威風的男人。


    滿院火把,溫侯坐在一張大椅上,肅殺之氣彌漫在夜晚的霧氣中。


    白姓秀才跪在院子中央,家裏每一個下人,婆子丫鬟小廝護院,沒有一個人敢說話,都默默排著隊從白姓秀才麵前走過,他一直搖頭,一晚上下來,恨不得腦漿子都搖混了。


    侯府的下人們,都不是他口中的那位大爺。


    溫侯一揮手,家將將人拉了下去,溫侯招唿人過來低低說了兩句,溫雲沐站在身後聽得真切,“先放了,過兩天拉到亂葬崗子打死埋了,處理幹淨。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家將應了一聲,溫侯又吩咐:“把五姑娘院子裏的人都拉出來,除了唐王府送來的,全部捆好。”


    “侯爺,這是——”趙姨娘忍不住出聲,溫侯冷冷瞥過一眼,“你院子裏的人,居然敢多嘴將姑娘的隱秘之事外宣,你管不好,我替你管。”


    “可是我院子裏都是些老弱病殘,怎麽經得住打啊——”


    “都是死契——”一句話斷了院子裏奴仆的生路,溫侯望著被捆好的婆子丫鬟們,“有人認了,你們就都有活路,沒人認,你們都一起死。”


    幾棍子下去,有人撐不住,高喊:“伺候姑娘沐浴的茯苓幾日前和三姑娘房裏的錦蘭說過話!”


    “好,其餘人停,把茯苓拉出來,先打死這個。”


    茯苓早就嚇得魂不守舍,挨了兩棍子,立即熬不住求饒,“是,是奴婢,可奴婢萬萬不知道此事是用來害姑娘的,那日我在花園,三姑娘房裏的錦蘭說她有個好膏子抹了臉上的痣都能去掉,奴婢因為滿臉的痣,總是自卑,就,就忍不住想和她換一些——”茯苓說著,痛得眼前一黑,身邊的家將立即打水來,將人潑醒了。


    茯苓喘口氣,接著又道:“錦蘭說我們姑娘會醫術,可以迴去讓姑娘試試把方子拆出來,就問姑娘身上有沒有痣,我才說姑娘背後有痣,她又問多大,我說米粒,她才說太大了,這膏子沒用,沒理我就走了。”


    茯苓哭喊著,“侯爺,便是借我十個膽子,我也不敢害姑娘啊!”


    “來,把三姑娘房裏的下人全部綁進來。”


    溫雲婉一張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。


    家將們手腳極快,隻一會功夫就綁了四十來號人來,茯苓被拎起來,拖在地上走,“說,是哪一個!”


    還沒等茯苓說話,有個人就癱軟在了地上,茯苓打眼一瞧,喊著:就是她!


    那婢女顫顫巍巍爬出來,一開口就是:奴婢冤枉啊,是二姑娘房裏那個白虹教我怎麽做的!


    “來人,把白虹帶進去,拿著我的帖子請唐王殿下過來。”


    “爹,殿下就在聽濤閣,我去請。”溫徐清低聲道。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溫雲沐站在溫侯身後,身上一陣陣泛冷汗,此是若是秦氏做局,那她實在可怕,若溫侯不迴府,就輕而易舉攪黃了溫雲秀和衛彥的事,溫侯迴府,她尚有後招,說辭居然滴水不漏,還牽扯上自己來。


    不多時,白虹帶到,她行了個禮,站到錦蘭身邊,抱著雙臂,傲然睥睨,隻道:“侯爺,奴婢鬥膽,想親自問問這位姑娘。”


    溫侯不動聲色,隻點點頭。


    院門外,葉垂雲和溫徐清來得極快,但兩人站在陰影裏,都沒有上前。


    “請這位姑娘說一下,我是如何教你說話的,何時何地說清楚。”


    “就是三日前,你在花園堵住了我,拿刀架在我脖子上,把這膏子交給我,讓我去找五姑娘房裏的茯苓,話也是你一句句教我,說我要是不從,就打死我,還說府裏不好動手,就在外麵要了我的性命——”錦蘭滿臉戾氣,恨聲道:“然後,然後府裏的嫲嫲就以為我逃了,再去我家去拿人!”


    白虹笑笑,“你明知道這話是害三姑娘和五姑娘的,你為什麽還從了?”


    “我若不從,你就要拿刀殺我!”


    “好,那你說,我那日的刀什麽樣?”


    錦蘭被問懵住了,但下一秒鍾她就指著白虹腰間懸掛著的長刀,喊道:“就是這一把!”


    白虹把刀摘下來,扔在錦蘭麵前,“你看清楚,就是我這把刀嗎?”


    “是!”


    白虹上前撿起刀來,走到溫侯麵前,跪下呈上。


    溫侯拿起刀遞給了身旁的家將,家將將刀拔出,道:“此刀為東軍新製佩刀,上月在衡州本地鑄造,由本次侯爺隨從自衡州帶出,絕無可能出現在侯府,此婢子也絕無可能見過。”


    “稟侯爺,婢子進來前,借了侯爺衛隊的刀懸掛於腰間,此事完全就是錦蘭顛倒黑白,府裏人都知道三姑娘和五姑娘因為衛三公子的事鬧得厲害,我家姑娘是從不摻和的,這背後指使之人還想要誣陷我家姑娘,望侯爺明察!”


    “好!你是個忠心又細致的,你退下。”溫侯把手中的鞭子遞給家將。“去,問一下。”


    溫徐清低聲道:“這白虹,當真不錯。”


    葉垂雲道:“是,不然也不能把她送進來你們這虎狼之地來。”


    溫徐清瞥他一眼,打趣著:“是嗎?我還以為我家是你的溫柔鄉呢!”


    “嘁。”


    家將破空一抽,立即傳來爆豆子一樣的啪啪聲,走到錦蘭麵前,捏住她的下巴,兇神惡煞地道,“聽到了嗎?是誰讓你誣陷二姑娘的?”


    一鞭子下去,後背衣衫皆碎,錦蘭馬上昏死過去,又複被冷水潑醒,第一句話就是:我說,是姑娘房裏的李婆子讓我這麽做的。”


    “李婆子呢?”


    “迴侯爺的話,先前清點人數時,三姑娘院裏說李婆子的弟弟昨日病了,她告了假迴家,屬下讓人去追,方才複命說李婆子在迴家路上跌下山崖摔死了,已通知官府,驗過屍首,的確是跌死了。”


    好一個死無對證!


    “好,來人,錦蘭、茯苓,打死——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院子裏黑壓壓一堆人,眼睜睜看著兩人被打了十來棍之後沒氣了,家將們還存了殺雞儆猴的意思,拉著錦蘭和茯苓的屍首,血淋淋得在人群裏走了一圈。


    溫侯冷道:“在侯府,搬弄是非者,便是如此下場。”


    奴仆們嚇得魂不守舍,行了禮紛紛被趕了出去,偌大的院子隻剩溫侯一家人和葉垂雲。


    “現在,都是自家人了,就論一論是非曲直吧!”溫侯道。


    “父親,父親,女兒什麽都不知道啊——”溫雲婉奔出來,伏在溫侯案頭,“女兒也是被冤枉的啊,父親不在家,大哥哥和二姐姐就縱著五妹妹與衛三偷情,衛三郎堵我們家門的事,就是成平王世子葉辰瀾教他的,盧家大公子可以做證,大哥與唐王交好,唐王又是葉辰瀾的堂弟,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為了讓五妹妹嫁入國公府而設局的呢,這下把衛國公府栽贓進來,父親大發雷霆,自然會找上門去,衛國公府勉為其難自然以正室之名迎五妹妹進門,好精細的設計,父親,現在還要把事情都栽在我身上,父親!!”


    “來人!把三姑娘拉開。”溫侯緩緩道。


    溫雲婉還在鬧個不停,卻見自己父親轉臉,厲聲道:“閉嘴!”


    一喝之威,嚇得溫雲婉不敢再哭鬧。


    溫侯長身而起,幾步走到葉垂雲跟前,行禮道:“有幾句話,想請教殿下。”


    “侯爺客氣,請講。”


    “我三女兒所說衛彥堵門之事,是平成王世子出的主意,可屬實?”


    “的確為世子與衛三在浮翠閣的酒後戲言,盧家安為人證。”


    “犬子是否知情?”


    “先前不知,後來如何得知本王就不甚清楚了。”


    “好,謝殿下告知。”


    “溫徐清、溫雲沐、溫雲秀,你們跪到前麵來!”


    溫雲沐一愣,怎麽還有自己的事?

章節目錄

閱讀記錄

危!剛重生就惹到必死的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,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雜食動物的小說進行宣傳。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雜食動物並收藏危!剛重生就惹到必死的王爺最新章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