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溫雲沐所願,讓劉媽媽搞個大點的陣仗,劉媽媽就搞出了開府以來“一天內捉到最多賊”的大陣仗。


    溫雲沐望著院子裏跪得密密麻麻的人,和她料想的不差,隻有春蓉、夏薇和劉媽媽這三個她娘親留下的人是好的。


    其餘連半個出乎意料的都沒有,看來秦微舒是把她這院子深耕了無數遍,深耕得和她自己的花園沒什麽區別。


    “姑娘,這是從冬梅房裏搜到的。”劉媽媽捧著隻簪子,泫然欲泣,“這是,這是夫人的遺物,我認得,這小賤人膽子也忒大了些。”


    晚飯時間,父親在府,必在秦氏房中用晚飯。


    “使人請父親、母親來。”溫雲沐道。


    夏薇等人立即搬了座椅,小廝們點燃了火把,一時間整個院子風聲鶴唳。


    不多時,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,打頭的是溫侯與秦氏,後行兩步則是溫徐清,再後頭跟著的是溫雲婉與溫徐銘。


    該來的,都就位了。


    “恰好我在母親處請安,就跟著來了。”溫徐清站在溫雲沐身邊,望著一院子黑壓壓的人頭,笑道,“妹妹這院子真是太富貴,都養出成批的賊來了?咦,這不是娘親的簪子嗎?”溫徐清從溫雲沐手中抽走簪子,借著火把細細看著,“的確是娘親那支,父親您看看。”


    溫侯接過,隻覺手中沉甸甸,頓時睹物思人,在新婚時刻,他也曾親手為早逝的娘子插上過這支簪,一想到這遺物險些流到侯府外去,頓時恨得牙癢癢。


    “這背主的東西,竟然偷盜主人家財物,來人,拖下去打死。”


    冬梅聞言,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頭,癱倒在地,護院尚來不及拖人,秦微舒身邊的馮媽媽就躥出去,用帕子一把塞住了冬梅的嘴,冬梅立即扭動起來,但暗處走來的護院,一巴掌就將人打暈了過去,拖走了。


    馮媽媽笑笑解釋道:“這種小賤人一般都會狗急跳牆,堵了她的嘴,免得說出什麽影響姐兒名聲的話來!”


    溫雲沐對這位馮媽媽立即刮目相看。


    她若不堵上冬梅的嘴,冬梅定然會唿號夫人和三姑娘救命,她一個二姑娘的貼身侍女,在喪命之際,喊的卻是夫人和三姑娘,任何人看,都是極反常之事。


    大宅夫人身邊的老媽子,斷然不會讓允許她攀咬主人。


    但是今日,溫雲沐並不想對秦氏發難,畢竟時候未到。


    秦氏不是溫雲婉,她老於心機,不打七寸奈何不了她,與其爭辯口舌,不如靜待機會,何況秦氏管家管出一院子的賊來,本來便是錯處了。


    “還丟了些什麽?”溫侯麵沉如水地問。


    “迴侯爺話,這些都是從各個下人屋子裏搜出來的,之前咱院裏就總丟些小件,姑娘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惹得家宅不寧便忍了,這次實在是丟得太多,且有些是夫人遺物,所以——”劉媽媽托著文書單子跪在溫侯麵前,“這是曆年遺失之物,許多已無法找迴。”


    溫侯接過來草草掃一眼,麵無表情遞給了秦氏。


    此時,偌大的院子,除了火把卜卜,無一人敢發出聲響。


    此刻,他們終於記得,這個平素在府的溫厚主人,也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。


    “夫人,女兒的院子裏出了這樣的事,你怎麽看?”溫侯抬眼,並不看秦氏,秦氏卻麵上一白,先低了頭,“都是我管束不力,孩子們大了,我也不宜管得太多,沐姐兒平日裏捂得嚴嚴實實,我如木頭一般不知,竟是養了個賊窩出來——”


    “這又該母親什麽事?二姐姐不說誰知道,怎麽能怪到母親頭上來,自己的東西看不住,又與母親有何相幹?”見秦氏低頭,溫雲婉氣不過,插起嘴來。


    “閉嘴。”秦氏瞪了溫雲婉一眼,嗬斥道。


    “父親,三妹妹說的也沒有錯,畢竟是我平日裏太縱著她們,也不全然是母親的錯。”溫雲沐輕聲細語,“大家族裏哪家都有會這樣的事,隻把我這一院子人打發了就是,以後女兒也注意些,但這些丟了的東西中有些是母親遺物,可能已經流落在外,想再找迴來——”


    溫侯縱然心中不快,卻不想當著眾人的麵太落了秦氏的臉麵,既然自家女兒如此貼心地給秦氏台階下,自然不想太過追究,“追迴當然是要追迴的,徐清你派人陪著劉媽媽去城裏各處去找找,花的銀錢去公賬上支取。”


    “是,父親。”


    “夫人,這一院子人,你打算如何處置?”


    “報官傳出去也不好聽,自然是該打的打,該發賣的發賣,新來的人,我一定會各個挑選,再也不出這樣的事。”秦氏道,發賣些奴婢就能了事,再好不過了,老人走就走了,隻要新人還攥在她手裏,就不怕溫雲沐翻出什麽浪來。


    “如此——”溫侯話沒說完,就聽溫徐清道,“父親,唐王殿下正好送了一批女使來,都是陛下賞下的,宅內之事很是精通,可他一個人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,早上就送了過來,這可趕巧了,填滿二妹妹這院子還有多,橫豎也是要買人,不如直接讓這批人來伺候。”


    溫侯不做聲,隻挑眉望向溫徐清,溫徐清自然知道溫侯是什麽意思,附耳道:“人都是殿下查過的,沒有不幹淨的。”


    溫侯點點頭,“既是如此,不要辜負了殿下的心意,就把人送到這裏來吧,多出來的,讓沐姐兒自己看著安排。”


    “有多的可否送到五妹妹院裏去,姨娘和五妹妹晾曬藥材也短人手,免得天都黑了,五妹妹還得親自去花園收藥材。”


    “你看著辦就好。”


    一旦商定,便是拉拉扯扯,唿號震天,溫侯和秦氏自然不會久留,帶著一行人原迴去了,溫徐銘臨走之際,忽然道:“二姐姐,我也缺個平日裏做縫補的,既然有多,二姐姐可否分我一個?”


    溫雲沐反應極快,不等秦氏開口,便道:“實在不好拂四弟麵子,但尚不知殿下送了多少人來,若是還有多,定然給四弟送一個過去。”


    “好,先謝過二姐。”


    溫徐銘,他是個不缺人的,幹嘛要從她這裏要人呢?


    “沐姐兒。”最後一個走的溫徐清叫住她。


    “哥,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溫徐清斟酌了一下用詞,“近來和殿下走得有些近了。”


    葉垂雲自然是個無缺的好人,文武雙全,足智多謀,任誰看都是一等一的良配,可他是個皇子,每日每夜在刀尖上活,他的妹妹,他自然不想讓她走到這麽危險的境地裏。


    “哥。”溫雲沐笑著,心裏有些酸,“你想多了,他待我好,隻是把我當妹妹,何況,我也不會動高攀他的心思。”


    是啊,她高攀不起。


    “那就好,那就好,你說的對,他也不過是把你妹妹罷了。”


    “嗯,哥放心,我還等著哥給我在京裏尋個好妹婿呢!”


    “不知羞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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