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今日要去明小姐那裏,你去不?”


    陳青桃沒有迴答,眼睛移至他的左肩,那裏趴著事務所今天的第一位客人——那個女人的孩子。


    八條黏糊糊的觸手在楊鬆的肩頭蠕動著,祂的五官仍然模糊,但此時卻能看見眉中心跳動的光芒,


    陳青桃走到楊鬆身前,喊:“老板。”


    楊鬆挺直了脊背看著她,“咋了?”


    陳青桃把幼嬰拿下來,雙手背在身後,道:“沒什麽,有蟲子。”


    蟲子?楊鬆沒太在意,迴過神又問了她一遍剛才那個問題。


    陳青桃:“明小姐是誰?”
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嗎?就是我那個很有錢的委托人啊。”


    青桃在心裏又念了一遍,既然要這麽稱唿的話為什麽不是方小姐。


    “不是要放假嗎?”


    楊鬆“哎”了一聲,“你這孩子,給你加班費還不成嗎?!”


    不是陳青桃不想去,是因為不知道黃光偉背後勢力什麽時候查過來,現在不算個好時機。


    不僅她不能去,楊鬆也不行。


    但是祂又怎麽會在楊鬆身上?


    她原以為楊鬆連夜開車去找過明小姐,所以才不慎被這東西給黏上…


    這麽一想也不對,祂為什麽會來找楊鬆。


    她本想用一個要去醫院看眼睛的借口糊弄過去,因為一旦這麽說楊鬆肯定會和她一起。


    她捏了捏手裏軟趴趴的幼嬰,小東西的觸手纏著她的手指,留下一層透明水漬。


    “你有明小姐的通訊嗎?”


    楊鬆點頭,“有啊!怎麽沒有…就是沒接通才著急。”


    陳青桃想了想,“好。”


    楊鬆看起來很著急,陳青桃不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尾款還是擔心明小姐的性命安全。


    直到車在中間停過一次,楊鬆在路邊點了根煙,對著陳青桃念叨:“這錢拿著是不舒服,可要真給人送迴去了還是有些舍不得。”


    陳青桃這才明白,楊鬆找明小姐是要還她錢的。


    也是,鋼廠炸了,委托永遠也不會完成了。


    汽車停到明小姐的公寓樓下,她住的地方隔音不算好,但楊鬆在門口敲了很長時間都沒聽到迴應。


    “這可咋辦?”楊鬆問。


    陳青桃把手放到門把上,往下按,隨著“哢噠”一聲,門便自動打開了。


    “沒鎖。”


    楊鬆把門推開,“那這也太不小心了!”


    他前腳剛一進去就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,楊鬆眉頭直皺,朝房間裏喊了幾聲:“明小姐?明小姐!”


    房間裏的窗簾緊閉,大白天看起來陰森森的,她沿著血腥味走到那扇門前,象征禮節性地敲了敲,


    身後傳來楊鬆的聲音,


    “哎我是楊鬆啊,你在家嗎?”


    沒有得到迴應後陳青桃便推開了虛掩著的臥室房門。


    明小姐手中抱著一束白色雛菊,安詳地躺在床上,窗簾微微蕩起,她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,一切都是那麽美好,


    倘若忽略那被血色染紅的床單的話。


    楊鬆愣在原地,“不、不會吧……”


    陳青桃來不及反應,她心裏有股不詳的預感升起,這感覺並非來自躺在床上的明小姐,而是…頭頂,還有身後。


    頃刻間,汗珠從領口滑落,她在心底按捺住躁動不安的“母親”,對楊鬆說:“怎麽會死了呢?”


    楊鬆更加不可能知道答案,


    “……快撥通訊,叫安全局的人過來!”


    “不、不對,我來播,我來播……”


    楊鬆手腳慌亂地拿出手環,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。


    “你怎麽知道她死了呢?”


    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,不知怎的,陳青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
    “正常人不都是先上前檢驗一下才確定嗎?”


    楊鬆的通訊撥了一半,對著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喊道:“嚇我一跳!”


    “這還用確定嗎?哥們兒就是做這個的,經手的屍體那可多著呢,就這失血量一看就沒救了……”說罷他歎了口氣,“咋想不開呢。”


    “不,我不是問你,我是問她。”


    陳青桃平穩住內心的慌亂,緩慢轉身,對著來人說:“你誰啊。”


    冷靜,被質疑時首先不要陷入自證陷阱。


    男人留著一頭金色長發,氣質儒雅隨和,和陳青桃這種看起來就很窮的人不同,這人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貴氣。


    “你看起來很有錢啊,是她親戚嗎?”


    楊鬆微微愣住,轉頭細細打量起他來。


    他推了推鏡框,笑著迴答,“那倒不是,隻是一個朋友。”


    “是嗎,我昨天來可沒聽她說有什麽朋友過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剛到來不久。”


    陳青桃點了點頭,若有所思道:“這樣啊,那你很可疑…”


    “等下我們一起去安全局吧,我勸你不要反抗,我老板挺能打的。”她拍了拍楊鬆的後背,把他往前推了一下。


    還沒明白什麽情況的楊鬆此時被突然推出來,隻能瞎嗯幾聲。


    男人嘴角上揚,從口袋裏拿出證件,對陳青桃說:“不用了,我就是安全局的。”


    “今天一早收到了鄰居的報案,所以被派過來查探情況。”


    “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知道你們和這位明小姐是怎麽認識的。”


    楊鬆頓時鬆了口氣,“哎呦早說嘛,嚇死我了……”


    他從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,叼在嘴裏,“…好說好說,好像有三天了吧。”


    “是不,青桃?”


    陳青桃想了想,“7月24號吧,四天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哦哦,四天了……四天前明小姐來我事務所裏委托我幫她殺一個汙染物……”


    楊鬆把事情的經過重新說了一遍,不過在他的版本裏,他因為低血糖在路邊暈倒了,後來再醒來是陳青桃把他帶迴去的,


    再後麵他自己也不知道,他當時沒好意思問。


    “哎,對了,你當時說‘我們在路邊發現的你’,除了你還有誰啊。”


    陳青桃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,“當然是明小姐了,你走了有半天,她就重新迴到事務所了……唔,當時樂恩她們也在。”


    自稱來自安全局的警員先生提出問題:“我想聽更加詳細的版本,比如為什麽你暈倒了一天一夜都沒有人發現,為什麽你也來了這個地方。”


    第一個問的是楊鬆,第二個問的是陳青桃。


    在這個問題上陳青桃不能撒謊,因為7.25號上午她就和明小姐一起離開了事務所,這點田心可以作證,她是臨近夜晚時到的508街,


    然後在7.26號的清晨把楊鬆救了出來,當天上午就離開了這裏。


    今天是7.27號。


    陳青桃疑惑開口:“她是自殺吧?那你質問我們是想知道她自殺的原因嗎?”


    陳青桃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對方的語氣已經認定他們就是兇手一樣。


    那條章魚幼嬰不知何時又跑了出來,祂爬到男人的身上,觸手纏住男人的發尾,


    麵孔的薄膜不知何時破碎,祂嘴巴一張一合,含糊不清道:“爸爸。”


    男人輕笑著推了推金邊鏡框,陳青桃瞳孔驟縮,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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