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莊夫人,陛下就在裏麵。”太監忠保聲音帶著一絲意味深長而道。


    徐千雁身影站在厚重的雪堆裏,雙手還沾著自己夫君的血。


    她唿吸急促了兩分。


    胸口像是有什麽衝出來一般。


    她的聲音嘶啞四分,“是不是我去見他,他就能放過我夫君?”


    忠保笑而不語,隻是推開了殿門,暖氣撲麵而來。


    瞬然,徐千雁心髒震動,手指不自覺地攏緊,看著眼前的瓊樓玉宇的鳳儀宮。


    算算自從退親後,除了封誥命之外,她再也沒踏入皇宮一步。


    一則是避嫌,二則是實在不願意迴想過去種種。


    司止淵,當朝新帝也曾是她的未婚夫……


    四年前,太子司止淵被人構陷,皇帝震怒,廢太子,發配邊疆。


    而徐家與在司止淵受困時,為求自保,與太子劃清界限,並請求陛下退婚。


    這徐家一退婚,朝堂上下皆是明白司止淵大勢已去,所有人紛紛倒戈。


    司止淵從此一蹶不振。


    誰又能料到,如今四年後,逆王謀位,而司止淵揮師京都,殺逆賊,穩朝局,順利繼任為皇帝。


    而新帝上任四把火。


    這第一把火就燒到了徐千雁的夫家,理由是與逆王有所牽扯。


    徐千雁不傻,她這一路的打點,分明都是引著她去見那個人。


    她不明白司止淵想做些什麽。


    或許是羞辱??為了報當年之仇??


    但眼下好像也隻有司止淵能寬恕她的夫君了。


    徐千雁雙手攥得發白,往裏麵走去,身後的殿門隨之合上。


    片刻,一道隱秘的歡愉聲驟然在整個殿內蕩漾。


    徐千雁小臉煞白,她已為人婦,這樣的聲音又怎麽認不出來?


    “殿下壞~”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微喘。


    一陣低低富有磁性的笑色,在殿內蕩漾。


    侍奉在側的宮女似乎已經見怪不怪。


    唯有徐千雁僵硬了身子,站在原地,開口也不是,閉口也不是,她充耳不聞,直到一炷香都燃盡了。


    一道搖鈴聲起,宮女們端著水盆魚貫而入。


    徐千雁身子這才鬆了半身,可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。


    一道身影撩起那幔帳走了出來。


    那墨白分明的雙眼掃過她時,略微一眯。


    男人身披雲紗披衣,大喇喇地敞開,精壯完美的軀體上麵還墜著汗珠,流淌在他的肌肉線條上,麵若刀裁,劍眉鳳眼,四年未見已經不似少年,雙眸帶了一抹浸淫沙場的淩冽,肅冷狷狂的氣息。


    “莊夫人。”沉沉的聲音略過一抹冷譏,似笑非笑。


    徐千雁心髒猛地一顫,閉眼,撲通一聲地跪了下去,“臣婦徐千雁,見過陛下,陛下萬安。”


    臣婦……


    對啊,她已經是他臣子的夫人了。


    司止淵嘖了一聲,朝那臥榻一坐,端起一杯酒倒入酒盞中,邊道,“朕要是莊夫人,就會日日吃齋念佛,祈求老天不長眼,讓朕死在沙場之中。又怎會祈求朕萬安?”


    徐千雁看著他薄涼的淡笑,唿吸一沉,“陛下是福澤深厚之人,天命所歸,臣婦豈敢如此。”


    她盡量把姿態放低,她不清楚司止淵到底想要做什麽。


    但眼下不惹惱她,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。


    當初他們分開的難堪。


    她又說了那些決絕羞辱他的話。


    司止淵想要報複她,那就太正常不過了。


    他手裏把玩著酒盞,眼皮微垂,叫人看不出情緒來,“莊夫人倒是能屈能伸。”


    說完,他抿了一口酒,眼皮一掀地看著她,墨白分明的眼睛分明在笑,卻裹著一絲寒涼。


    徐千雁唿吸一沉,匍匐下身子,跪得更加低了。


    司止淵唇微微一勾,“也多虧了莊夫人當初所言,要不然朕也不會在戍邊之時,每夜輾轉,就算屢進險境死地,也是抱著必要迴京都的念頭,支撐著朕一路走下來。”


    “你是朕的功臣。”


    最後一句實在來的諷刺。


    徐千雁指節已經攥得發白,“當初之事是臣婦之過,但如今事已過,往事不再重提,還請陛下寬宏大量,饒恕我的夫君。”


    我的夫君……


    “好說。”司止淵眼眸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,“抬起頭來。”


    徐千雁整個人僵了一瞬,脖頸像是灌了鉛,緩緩地抬起來時,顯然不自然。


    她感覺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。


    那一瞬,她的唿吸都變得緊迫。


    “四年不見,莊夫人倒是明顯見老,如今看來,也不過如此。”男人譏諷與玩味之意尤濃。


    徐千雁喉頭湧了什麽上來,不敢低頭,隻能垂下眼,“為妻四年,日夜操勞,自是容顏逝去,陛下倒是風采依舊,天人之資,臣婦我等不堪相比擬。”


    司止淵停止了把玩手中的酒盞,而是朝她道,“過來。”


    磁性低沉的一聲,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。


    徐千雁濃睫一顫。


    整個人背脊莫名的繃緊。


    她不敢動。


    她不清楚司止淵究竟想要做什麽。


    “跪著過來。”他又是一句。


    空氣靜默一瞬。


    徐千雁知道自己不能再違逆了,忍著自尊心,跪著雙膝,一步步朝著他的跟前挪動,離他隻有一步時,方才停了步伐。


    就當她要開口的瞬間,隻見司止淵長臂一伸,驟然扣住了她的後腦勺,她整個人被迫向前一傾。


    一股龍涎香撲鼻纏繞。


    徐千雁心髒大亂,“陛下!!!”


    下一秒,那薄涼的酒盞就抵在她的唇邊。


    是司止淵方才喝過的那一頭。


    他是故意的。


    “你不是想救莊繆?”他眼神帶著譏,高高在上地凝視她,掃過她嬌豔的紅唇,“喝吧。”


    徐千雁唿吸發顫,“喝了,你就能放過臣婦的夫君了??”


    司止淵眼眸略過了什麽,“可以考慮。”


    徐千雁整個人微顫,迎著司止淵的目光,她漸漸張開了唇,含住酒盞的同時,唇邊卻感覺到了司止淵指尖的溫熱,她連忙往後退開一點。


    司止淵反而更加緊逼,直接將酒水對準了她的唇,一並倒了進去。


    徐千雁被這辛辣的酒味給弄得嗆聲,咳嗽幾聲後,眼淚都流出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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