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爾微微一怔,仿佛被空氣扼住了唿吸。


    這是她頭一迴見二爺有這般反應。


    心,瞬間亂了節奏。


    他是在關心自己嗎?


    還是壓根就沒打算放過她?


    嶽爾急切地凝視著二爺深邃如夜的眼眸,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麽,可那雙眼裏卻看不出有任何情緒。


    “我......我當然是遲早都要走的。”她輕聲說道,心裏卻一時沒了底氣。


    在這裏的每一刻,對她而言都是煎熬。


    為了弟弟和母親,她幾乎付出了一切,包括她自己。


    她已經不知多久沒露出過笑容了。


    二爺沒有說話,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,隻是一味低頭翻著《紅樓夢》。


    屋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,嶽爾隻覺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。


    既沒讓她走,也沒讓她留,她愈發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感到疑惑。


    “二爺,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,你會舍不得我嗎?”


    嶽爾顫抖著倒了一杯白酒,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,讓她的意識有些恍惚。


    她想借著酒膽一問到底。


    二爺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,那極輕微的停頓,被嶽爾收入眼中。


    隨即抬眸看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:“有趣。”


    話落,二爺起身走到嶽爾麵前,輕輕挑起她的下巴,指尖的溫熱如電流般傳遍嶽爾全身


    四目相對,二爺的俊臉近在咫尺,沉重的唿吸拂過嶽爾的臉頰,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

    “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的女人。”二爺的聲音低沉而魅惑,帶著一絲嘲弄,又似有別樣的情愫。


    此刻的嶽爾,像一隻溫順的羔羊,生不起一點反抗。


    二爺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她細柔的發絲,語氣冰冷:“我的耐心,取決於你的作用。你最好老實一點,若不然,你現在已經成了食人魚的飼料。”


    “別太高看自己,你隻是一個工具罷了。”


    話落,他的兩根手指將她的一根發絲折斷,就像是一種警告。


    隨後冷冷沉下眼眸,不再看她一眼。


    嶽爾一時間呆征在原地。


    她第一次感到了羞辱,但卻不能表現出來。


    她隻是緊緊的咬著嘴唇,強忍著淚腺。


    “嶽爾,想想你的弟弟,想想你的母親...現在在他麵前哭了,你就真的輸了!”


    她不能在這裏放棄。


    二爺是她現在唯一的選擇,隻有搭上了二爺這條線,她才有救弟弟的可能。


    她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東西了。


    那幾滴眼淚,如今更是變得廉價,不值一提......


    嶽爾深吸一口氣,努力咽下滿心的委屈與不甘,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語氣故作輕鬆:“那就好。”


    “我隻是怕冷血無情的二爺會因為女人衝昏頭腦,栽了跟頭,這樣的人可不值得我為他賣命。”


    “時間不早,我也該迴去了。”


    嶽爾知道,自己的試探已到極限,再多說,隻會滿盤皆輸。


    二爺沉默著,修長的手指隨意翻動著《紅樓夢》,仿佛當她是空氣。


    嶽爾望著他冷峻的側臉,心中酸澀不已。


    到頭來,自己不過是他可有可無的工具罷了。


    真是可笑......


    直到走到門口,嶽爾不經意瞥向二爺,腳步驀地停住。


    隻見二爺雖低頭看書,但手中的那一頁,卻一直沒有翻過去。


    似乎從她進門起,頁碼就定格在那裏。


    一瞬間,嶽爾心中明了,彷佛明白了什麽。


    她饒有深意的看過男人一眼,什麽也沒說,隻是嘴角泛起一抹釋然的淺笑,輕輕帶上了門。


    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,二爺這才合上了《紅樓夢》,凝視著門的方向,眼神深邃而複雜。


    深夜,酒吧宿舍彌漫著淡淡的煙味。


    紅蓮姐坐在床邊,夾著一支煙,眼神帶著幾分審視。


    “喲,瞧你這高興樣,得手啦?”


    嶽爾脫下鞋,坐在床邊,笑容漸漸隱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愁緒:“哎,哪有這麽快,也就對我有點興趣。”


    “厲害啊,能讓二爺感興趣,你也算是獨一份了。”紅蓮姐笑著吐出一個煙圈。


    “有興趣...但還不夠,他對我仍有戒備。”嶽爾目光堅定,“我還缺了些東西……”


    “缺什麽...?”紅蓮有些疑惑。


    隨後在她詫異的目光下,嶽爾伸手接過她手裏的煙,動作生疏卻又帶著別樣的倔強。


    紅蓮姐微微挑眉,她知道嶽爾從來不沾這些玩意。


    嶽爾抬眸看著她,眼神裏透著堅定:“除了勾引男人,我想學點別的,比如……怎麽活下去。”


    聽到這話,紅蓮姐頓了半拍,目光緊緊盯著嶽爾。


    片刻後,她突然笑了,那笑容帶著幾分複雜:“你想好了?”


    嶽爾目光堅定,沒有絲毫猶豫,那眼神不像作假。


    紅蓮姐輕歎一口氣:“好吧,我本來不想讓你走這條路。”


    說罷,她掐滅香煙,起身走向衣櫃,從裏麵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,隨手拋給嶽爾,語氣玩味:“既然你想學,那就從這開始吧。”


    “學會了怎麽用它,你至少能在s市多活幾天。”


    嶽爾接過匕首,指腹輕輕摩挲著刀刃,心中一片清明。


    如今s市幫派勢力盤踞,主要以二爺和冷七爺的勢力為首,說不定她弟弟的失蹤就和這兩人有關。


    她清楚,現在的她,隻不過是個臥底。


    一旦任務結束,她就會被像垃圾一樣隨意扔掉。


    當初多虧紅蓮姐引薦,才有了接近二爺的機會。


    想要救弟弟,隻能靠她自己。


    二爺隻喜歡有價值的人,想靠著他的肩膀上位,就必須跟的上他的實力。


    若不夠,她便練到夠為止。


    此後幾天,嶽爾在醫院和酒吧間奔波,在紅蓮姐的指導下,她漸漸掌握了匕首的使用技巧。


    很快,二爺和冷七爺約的城郊會麵時間到了。


    晚上七點十五分,二爺帶著嶽爾和另外兩個心腹準時抵達紫金會所。


    這是一家位於兩派勢力交界處的高檔私人會所,奢華的裝飾在燈光下閃耀著白光。


    當到達紫金會所頂層的時候,冷七爺正背對著他們,望著窗外的夜景。璀璨的燈光映照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。


    “冷七爺還有心情賞夜景,真的是好雅興啊,趁現在多看就看吧,保不住哪天就看不到了。”二爺冷笑一聲,隨意的在主座上坐下。


    冷七爺緩緩轉過身,目光一沉。


    他身形偏瘦卻透著精幹,留著一頭整齊的短發,發色烏黑發亮,顯得十分精神。


    “不過是些霓虹酒樓,也不知是誰的產業,外資步步緊逼,說不定哪天就沒了,你說是吧二爺?”冷七爺隻是冷笑一聲,在沙發坐下,翹著個二郎腿,饒有玩味的看著他。


    二爺臉色微變,他自然明白冷七爺話裏的意思,外資蠶食到s市,外麵可都是他自己的產業,這是點他名了。


    寒暄過後,冷七爺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,直視著二爺的眼睛:“小禮物,看看。”


    二爺接過信封,抽出裏麵的照片,眼神瞬間變得冰冷……


    裏麵是一疊照片——


    照片上,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阿傑,正在和冷七爺包養的其中一個女人舉動曖昧。


    冷七爺慢悠悠把玩著手中的佛珠,嘴角噙著抹意味不明的笑,似漫不經心地開口:“二爺,你手下都把手伸到我地盤,還給我戴綠帽,你說要怎麽補償?”


    二爺神色未變,慢條斯理地捋了捋唐裝袖口,點燃一支煙,深吸一口,吐出煙霧道:“既然是我的人做錯了事,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,阿傑過幾天我會送過來,任您處置。”


    冷七爺聞言,目光越過嫋嫋煙霧,落在二爺身後的嶽爾身上,一臉壞笑。


    與此同時,二爺的目光瞥過一眼,吐出一口煙霧,嘴角微揚。


    笑吧,老子精心為你挑的照片,可不就是為了釣你上鉤嗎。


    為了讓今天計劃順利,他還特意幫嶽爾選了一襲修身的黑色連衣裙。


    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姿,再配合嶽爾那清純的臉蛋,保準讓這蠢貨攝魂心魄。


    而其實冷七爺剛進門時就注意到嶽爾了。


    這女人確實讓她心癢癢的。


    還以為隻是個陪酒的,想著讓二爺送她算了。


    可看到她站在二爺身後,以他對二爺的了解,這可是小情人才有的站位,頓時來了興致。


    “二爺,你也知道我的脾性,我看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就挺對我胃口的,你把她給我,阿傑的事兒就算了,如何?”冷七爺說的話雖是個疑問句,可是語氣卻是肯定的,對於嶽爾,他今天勢在必得。


    二爺微微皺眉,麵色略顯難看,看起來不像演的。


    嶽爾則悄悄看了眼二爺,見他低頭沉默,似乎在考慮什麽,內心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。


    “她可是我的人。”二爺終於開口,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冷意,但稍作停頓又道,“不過,你若是願意……也未嚐不可。”


    冷七爺眼神一亮,露出得意的笑容:“二爺果然大度,既然這樣,那這件事就一筆勾銷了。”


    聽到前麵那句‘她可是我的人’,嶽爾的心停頓了半拍,而後又狠狠地墜入冰窖。
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麽,明明知道這是戲,可她的心還是揪成一團,胸口像堵了塊大石頭,每一次唿吸都那麽艱難。


    他隻是在演戲而已...


    她是這麽跟自己說的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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