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九蒼是容妃心腹,服侍容妃的時間沒有明玉明珠長,但地位卻是最高的。


    鍾粹宮的宮人都莫名很怕他。


    前不久魏九蒼出宮迴家探親去了,今天方才迴來。


    容妃歇息時,身邊隻允許魏九蒼守著,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了,明玉明珠早就習以為常。


    魏九蒼麵不改色,給容妃遞上了一杯熱茶。


    若是細看,則會發現他左手小指齊根而斷,傷口處嵌著翡翠指套。


    容妃坐在貴妃榻上,喝了口茶,問道:“你父親可安好?”


    魏九蒼隻輕輕吐出三個字:“病死了。”


    魏九蒼隻有一個臥病在床的父親,此次迴去,也是看望老父的。魏父已死,他在宮外再無牽掛。


    容妃隻說了句“節哀”便不再問了,視線落在了明玉臉上。


    明玉立馬就知道,容妃已經知道方才外麵發生的事了,撲通跪下。


    “娘娘,奴婢知錯了。”


    “錯在哪?”


    明玉額頭點地:“奴婢不該對玉嬪娘娘不敬!”


    容妃給了魏九蒼一個眼神,緊接著明玉就見一雙灰青色的靴子落在她眼前。


    “抬起頭來。”


    明玉咽了咽口水,抬頭,魏九蒼直接給了她一耳光。


    明珠看了一眼,不敢說半句求情的話。


    明玉捂著一邊臉,魏九蒼又準備抬起手扇另一邊,容妃的聲音便傳來了。
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


    魏九蒼這才放下手,淩厲地瞪了明玉一眼後,恭恭敬敬地迴到容妃身邊。


    容妃看著明玉說道:“你去庫房拿兩件蜀錦送去儲秀宮。”


    儲秀宮是玉嬪的住所。


    明玉垂眸應是,便頂著一張有巴掌印的臉出去了。


    在場誰都清楚,給玉嬪送禮是次要,主要是給玉嬪看到明玉臉上的傷,讓玉嬪知道容妃已經罰過她了。


    明玉走後,明珠說道:“娘娘,如今陛下讓您照顧好惠貴人,那針對姝貴人的計劃,是不是隻能先擱置了?”


    魏九蒼剛迴來就聽說了姝貴人的存在。


    這個姝貴人幾次讓主子吃癟,魏九蒼下意識摩挲著指套,不知在思索什麽。


    容妃撫了撫護甲,緩緩道:“怕什麽,本宮能保證惠貴人在鍾粹宮是安全的就好,她自己在外麵亂吃東西,損傷皇嗣,那也是她的問題,陛下還能追究到本宮頭上不成?”


    “退一萬步,就算陛下怪罪本宮,本宮依舊是容妃。一個四品小官的女兒,就算是死了又怎樣?”


    容妃端著一張觀音像,說出的話卻如毒蛇吐信般,令人背脊生寒。


    她之所以願意舍棄惠貴人肚子裏的孩子,是因為梁貴人也有身孕了。


    太醫說,惠貴人是個女胎,而梁貴人極可能是男胎。


    孰輕孰重,顯而易見。


    容妃下定決心要除掉許青梔,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,是因為帝王身上的寢衣。


    裴珩哪裏是因為寢衣拒絕她的,明明是因為許青梔那個賤人!


    容妃嫉妒過很多女人,包括趙貴妃,但從未嫉妒得如此瘋狂。


    她好不容易邁出了那一步,做了自己此生最不屑一顧的事情,可裴珩卻因為另一個女人,在緊要關頭推開了她!


    容妃骨子裏的孤傲被打碎了,許青梔是她的汙點,不殺此人,難解她心頭之恨。


    魏九蒼讀懂了她眼神裏的情緒,眸底掠過心疼。


    俯下身道:“娘娘,奴才幫您解決了她。”


    容妃迴過神:“不必,對付一個小小的貴人,還用不著你出馬。”


    魏九蒼無聲一笑,眼神中滿是對容妃的尊敬和仰慕。


    容妃以為許青梔已是甕中之鱉,殊不知,一張無形的大網也在悄然向她展開。


    這時,有宮人匆忙進來通傳:“娘娘,那兩個人偷偷迴京,被抓進官府了!”


    容妃臉色微變,忍不住罵道:“糊塗!”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另一邊。


    許青梔剛從冷宮出來,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。


    方才她見到了餘庶人。


    長久以來,這偏僻的冷宮隻有玉嬪會來“看望”她,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別的新麵孔。


    餘庶人覺得新鮮,縮在角落,偷偷打量了許青梔好幾眼。


    餘庶人裝瘋賣傻久了,精神的確出了點毛病。


    對著許青梔的臉,餘庶人喊的是貴妃娘娘。


    “答應餘氏拜見娘娘,貴妃娘娘萬福金安!!!”


    餘庶人似乎忘記自己早就被貶,已經不是答應了。


    白薇接收到許青梔的眼神示意,上前扶起餘氏,並未指出她的錯誤。


    餘庶人身上穿得還是被打入冷宮那天穿的衣裳,看得出是件水藍色的宮裝,但已經破爛不堪,裙擺滿是汙泥。


    她被打入冷宮的時間不算長,隻有兩年,盡管模樣狼狽,但依稀能看出是個清麗可人的姑娘,笑起來還有淺淺的酒窩。


    她捋了捋頰邊淩亂的發絲,有些局促地笑道:“來人,給快給貴妃娘娘賜座。”


    清甜的聲音在偌大的冷宮中迴蕩。


    唯一在冷宮伺候的宮人已經被白薇打暈了,自然沒人應她。


    “嬪妾的宮人都懶惰得很,娘娘莫見怪。”餘庶人親自搬了把椅子過來,那上麵布滿了灰塵。


    許青梔沒有坐。她環顧四周,隨即目光落在餘庶人清瘦的臉蛋上,嚴肅道:


    “餘答應,你陷害皇嗣,該當何罪!”


    聽到這句話,餘庶人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,空洞的眼瞳猛然縮起,渾身打了個激靈,緊接著撲通跪下。


    “嬪妾沒有陷害皇嗣,嬪妾是冤......”仿佛想到什麽,餘庶人嘴唇顫抖片刻,閉上眼時,兩滴豆大的清淚滾落。


    麻木道:“嬪妾是因為嫉妒玉貴人命好,所以便利用玉貴人的信任,往安胎藥裏下了藏紅花。”


    彼時玉嬪還隻是玉貴人,因為小產,帝王憐惜她,便破格升了位分。


    但那次事件後,玉嬪徹底傷到了底子,這輩子都無法再有身孕了。


    許青梔道:“餘答應,我給你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。”


    餘庶人不再喊冤,依舊重複方才的話。


    許青梔轉過身去,開口道:“餘氏一族滿門抄斬,刑部卻說有兩條漏網之魚,徹查下去發現,正是一個姨娘和庶子。就在昨日,刑部終於將這兩人抓捕歸案——”


    話音一落,餘庶人淒厲道:“不,放了他們,此事與他們無關!”


    這兩人果然是餘庶人的軟肋!


    餘庶人用力抓著許青梔的裙擺,滿臉哀求。


    這時,她看見許青梔的臉,突然清醒過來,警惕十足。


    “你是誰?!”


    許青梔垂眸看著她:“餘庶人,你要替容妃背鍋到什麽時候?”
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......”餘庶人眸光閃了閃,又不放心,抬頭盯著許青梔,“文姨娘和我弟弟真的被刑部抓到了嗎?”


    不等許青梔迴答,餘庶人又自顧說道:“不,你一定是在詐我。”


    被關在冷宮的這一年,她斷斷續續的和文姨娘通過書信,況且他們都已經遠離京城,怎可能說被抓就被抓了呢?


    一定是這個女人在詐她!


    對方是什麽人?是容妃的敵人嗎?


    她絕不能背叛容妃,否則她的娘親和弟弟就真的沒命了。


    哪怕是死,她也要保住他們啊。


    餘庶人臉上露出決然之色,她拾起地上鋒利的碎片,放在自己脖頸處,威脅道:“你不會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的,你也別逼我,否則我現在就死給你看!”


    衣袖滑落,露出腕上猙獰的傷口。


    許青梔的視線從上麵一掃而過,然後落在餘庶人視死如歸的臉上,不緊不慢道:
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也不甘心,期望有一天能洗清身上的冤屈,不然早就一死了之。”


    被戳穿心思,餘庶人的眼淚不自覺淌下,卻依然咬牙嘴硬:“我說了,一切都是我做的!”


    許青梔也懶得跟她廢話,從袖中拿出什麽。


    隻見一個小荷包在手心晃蕩。


    餘庶人盯著那隻荷包,臉色大變。


    沒人比她清楚這個荷包的主人是誰,這是她入宮前親手繡的,掛在了六歲弟弟的腰上......


    白薇將隨身帶來的包裹,放在了椅子上。


    餘庶人下意識看過去,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
    許青梔道:“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,文姨娘怕你在冷宮穿不暖,就偷偷跑來上京,想托人拿過冬的衣物給你。但她運氣很不好,一進京就被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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