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榆說完,自己都驚了,立馬就後悔了。


    想當初,他一穿上長袍馬褂便發過誓,入宮後隻做太醫的分內之事,絕不趟深宮的渾水。


    不是因為他多麽正直,而是實在不想成為妃嬪鬥爭的工具。這個原則,他堅持了八年!


    可是話都說出去了,若是反悔,豈不是......賀榆麵上閃過幾分掙紮。


    這時,許青梔嬌軟的嗓音傳來:“可是,我不願賀太醫為我涉險。”


    聽到這句話,賀榆倏地瞪大眼睛,錯愕地看著對方。


    許青梔假裝看不到他眼裏的動容,垂眸輕聲道:


    “賀太醫,你是個好人,如青鬆般正直,是君子。我不能讓君子為了我失去原則,去做害人之事。後宮的險惡,讓我獨自麵對就好了。”


    原來在她眼裏,他竟是這麽好的人?


    賀榆心裏有說不出的複雜,臉上那最後一絲掙紮都消失了。


    他險些忍不住脫口而出,告訴她,他可以跟她一同麵對!


    但賀榆很清楚,他們之間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,一旦跨過,就是誅九族的大罪!


    賀榆如鯁在喉,仿佛被定在原地。


    瞧著賀太醫失神的模樣,白芷白薇兩人對視一眼,眼神裏都有幾分同情。


    單純的男人啊,何時才會明白,美麗的女子都是帶毒的。


    許青梔轉過頭去,麵色冷然:“今日之事,你我就當沒發生過。沒別的事,賀太醫就迴去吧,今日多謝了。”


    “白芷,送客。”


    賀榆袖口下的手,猛地握緊了。


    白芷做了個請的手勢:“賀太醫,請吧,小主要歇息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......微臣就不打擾小主休息了,望小主安康。”


    走了兩步,還是不放心,停下來囑咐一句:“這蕎麥枕,萬萬不可再用了。深宮險惡,小主務必保護好自己。”


    許青梔柔媚的臉有一絲哀傷,沒有看他。


    賀榆最後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,仿佛在心裏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,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。


    許青梔轉過頭來,看著賀榆的背影,唇角輕勾。


    她幾乎可以肯定,賀榆已經上鉤了。


    白薇用帕子捂住口鼻,去熄滅香爐的香,又去將窗戶打開通風。


    白薇有些擔憂:“他畢竟是太醫,若是後麵反應過來中計了,該怎麽辦?”


    許青梔手指繞著一縷發,姿態慵懶:“他又沒有證據,怕什麽?”


    隻有懂香的人,才能看出門道。賀榆若是懂香,早在第一時間察覺了。


    就算他事後冷靜下來,有所懷疑,也隻能是懷疑而已,證據早就被她消滅了。


    那蕎麥枕還在桌上,白芷迴來收拾殘局,準備毀屍滅跡。


    許青梔作為新人初入宮時,後宮妃子幾乎都送了禮,以示歡迎。這蕎麥枕,的確是姚冰月送的。


    姚冰月出身低微,手頭沒什麽錢,送不起昂貴的東西,便送了個枕頭。


    不過,蕎麥枕本身沒有任何問題,這裏麵的伯子仁,是許青梔命白芷放進去的。


    反正她和姚冰月已經勢同水火,兵不厭詐,她就是要利用賀榆,讓他幫自己對付姚冰月。


    她連帝王都可以利用,區區一個太醫算什麽。


    許青梔毫無負罪感,笑得像個狡黠的狐狸。


    隻要賀榆幫她一次,便是上了她這條賊船,永遠都別想下去了。


    當然,她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,隻要賀榆願意成為她的助力,她也會給他同等的迴報。


    據說賀榆在太醫院就是一股清流,因為醫術高超,卻又不願同流合汙,所以處處被針對。


    跟他同年入宮的太醫,都已經是判院了,然而他在太醫院混了八年,卻還是正七品禦醫,


    若是賀榆能幫她掃清障礙,她也會讓他坐上太醫院最高的位置!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沐風閣。


    姚冰月坐在妝鏡前,看著自己臉上的傷口。


    用了衛太醫的藥,傷口以最快的速度愈合,現在隻剩下消除疤痕這一關了。


    衛太醫說了,隻要每日認真擦藥膏,一個月就能恢複如初!


    不過這藥膏消耗得極快,沒幾天就要去找衛太醫拿新的來。


    因上次的事,她被責令禁足一個月,拿藥的事便隻能由宮人去辦。


    今天這藥膏又見底了,姚冰月麵露煩躁:“穗兒,你沒發現我的藥膏快沒了嗎,怎麽還不拿新的來?!”


    穗兒低眉順眼道:“奴婢這就去拿。”


    姚冰月對穗兒的態度愈發不如從前,脾氣也越來越差。


    她抬起下巴,對著鏡子,輕輕撫摸自己的臉,眼裏野心十足。


    她是穿越者,按照她以往的經驗,她才是這個世界的氣運女主!


    什麽趙貴妃,容妃,玉嬪,還有那個姓沈的賤女人,都是配角!


    沒關係,女主通往成功的路上總是會遇到幾個惡心的配角,雖然後宮的女人很多,都不是省油的燈,但是最後坐上皇後寶座的人,定非她莫屬!


    姚冰月深吸一口氣,沉下心,告訴自己要有耐心,小不忍則亂大謀,隻需耐心等一個月,她就會恢複容貌。


    正月二十八就是萬壽節,屆時就是她的機會。


    等她成功複寵,那些賤女人,她一個都不會放過!


    這時,一位眼生的嬤嬤走了進來:“小主,該起來練習舞蹈了。”


    姚冰月戴上麵紗,起身笑道:“陳嬤嬤,我這就來。”


    這位陳嬤嬤是容妃派來,專門教她跳舞的。


    陳嬤嬤曾是個舞姬,受了腰傷後便早早退休,有意思的是,陳嬤嬤曾經服侍過柳王妃。


    柳王妃曾經以一支《鏡花緣》,豔驚四座,更重要的是,這支舞在帝王心裏有獨特的意義。


    因為柳王妃跳這支舞時,正是帝王和柳依依的初見。


    而這《鏡花緣》,正是陳嬤嬤教的。沒人比陳嬤嬤還要熟悉這支舞。


    《鏡花緣》剛柔並濟,高難度動作很多,練習起來十分困難,尋常的舞姬都隻能望而卻步。


    但姚冰月的舞蹈功底很強,當初她便以一曲舞劍驚豔帝王,這《鏡花緣》自然也不在話下!


    姚冰月甚至已經開始期待,等到帝王看到她跳這支舞蹈時,會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!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穗兒的傷勢並未痊愈,一瘸一拐的往外走,有宮女不忍心,提出替她去拿藥膏,但是被穗兒拒絕了。


    好不容易來到了太醫院,穗兒找到了衛太醫,順利拿到藥膏。


    正要迴去,卻在拐角時不小心撞到一名年輕俊朗的太醫。


    手裏的藥膏滾到了地上。


    穗兒第一時間道歉:“對不起對不起,我不是有意的!”


    年輕太醫溫聲道:“無妨。”


    兩人同時蹲下去撿東西。


    穗兒尋找姚冰月擦臉的藥膏,結果卻發現地上有好幾瓶長得一模一樣的藥膏!


    穗兒頓時犯了難,嘀咕道:“這......哪一個才是呢?”


    年輕太醫撿起一小盒藥膏,遞給穗兒:“這個。”


    穗兒雙手接過,鬆了口氣:“多謝!”然後趕緊走了。


    賀榆望著穗兒離開的背影,古井般的眸子幽深如墨。


    既然在姝貴人眼裏,他是個正直的君子,那麽這件事他就悄悄的做,不讓她知道好了。


    賀榆垂眸看了眼手裏的藥膏,再藏入袖中,若無其事的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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