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已至此,說再多也沒用,宋如心點點頭,便順從地跟了上去。


    前後都有衙役,雖說不曾給宋如心上枷,但也將她看得嚴嚴實實,沒有分毫逃跑的可能。


    想也知道,定然是宋雨晴用永寧侯的名義,給大理寺卿施壓了,才會直接找上門來。


    如今奶娘一事,根本沒有辦法去與侯府糾纏,尋不到真正的公道。


    宋如心隻能將此事牢牢記住,日後再尋機會。


    一路往大理寺而去,半道上也曾遇見不少百姓,皆是驚詫又好奇地觀望著,無人敢靠近或是低聲詢問。


    片刻後,大理寺內。


    宋如心站在堂下,大理寺卿遠遠地看向她,分明已是麵臨著殺人償命的後果,她卻仍舊這般平和淡定,神情也並未有分毫的慌張,這讓大理寺卿覺著心底不太舒坦。


    一介女子而已,此時應當嚇得涕淚橫流,忙著與他求情才是。


    大理寺卿心中不舒坦,便要尋宋如心的晦氣,他輕咳幾聲。


    “宋如心,如今已是過了三日的期限,本官當下便要命人將你收押,你可認罪?”


    聞言,宋如心搖搖頭,語氣萬分堅定。


    “大人還不曾瞧見我尋來的證據,如何能定我的罪?我不認。”


    頂多隻是時間上耽誤了些,若是宋雨晴不曾又找上大理寺卿,這事早就被翻篇了,唯一在乎的人,隻有宋如心罷了。


    大理寺卿的神情不快,正要開口,便瞧見宋如心恭恭敬敬行了個禮,神情瞧著柔和了些,說出口的話卻仍舊堅決。


    “物證在大理寺,無需再尋,人證早已在我府中,聽聞大人親自提人,我亦是安排下去,要將人證直接帶到大理寺來。”


    她說話不卑不亢,光是聽著便覺著有足夠的自信,大理寺卿的臉色便更加難看。


    侯府找上他,自然是希望能夠讓宋如心好好吃個苦頭,不成想這一個醫女,竟是有著莫大的本事。


    滿堂沉寂,一時之間無人說話,直到有衙役到大理寺外匯報,說宋如心派來的人已是到了外頭,還帶著三個人來。


    宋如心眸色沉靜如水,她靜悄悄聽著這一切,不曾主動開口,更是讓大理寺卿覺著頭疼不已。


    “將人帶上來,本官仔細審問。”


    他沉聲說道,旋即往高位上一坐,目光不斷在宋如心身上流轉著,眼底的不滿幾乎要化為實質湧出來。


    宋如心權當看不見,她沉默地看著入口處,直到沈承頡留下的暗衛出現,帶著那些個被擒住的人證,她才暗自鬆了口氣。


    萬幸如宋雨晴那等人,自私不說,還極為自負,未曾想過宋如心現下已是有了萬全的手段,也並未有過要想法子讓她難以脫身的念頭。


    被押進來的丫鬟當即猛地顫抖起來,她身後是家中的老娘與瘸了腿的父親,除此之外,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弟弟。


    這個侯府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抬頭與宋如心對視了眼,又立即不甘地低下腦袋。


    他們家唯一的男丁,此時正在宋如心手上,若是他們說了謊話,許是一家四口便當真要隻餘下他們三個了。


    丫鬟又是抖了抖,她不等大理寺卿詢問,當即跪倒在地,砰砰磕了幾個響頭。


    “大人英明大義,大人清正廉潔,奴婢……奴婢是侯府的丫鬟,這些時日因做錯了事,恰好被夫人放迴家中反省。”


    她腦子動得極快,裝作失了魂的模樣,先討好幾句,又說出了自己的來曆,緊接著不等大理寺卿詢問,便主動交代起來。


    “宋姑娘除去宴會當日,不曾進過侯府……奴婢與當值的幾個丫鬟婆子關係好,許是還能叫她們來作證。”


    她邊說邊冒汗,聲音壓得有些低,聽得出在大理寺卿跟前十分緊張,許是還有幾分被宋如心鉗製住隻能說真話的恐懼。


    好在侯爺與如夫人不曾在場,不然她連剛才這番話都說不完,怕是就得被拖出去打死了。


    她死了不要緊,就怕牽連了家中的爹娘,還有獨苗弟弟。


    麵對滿臉是汗的小丫鬟,大理寺卿並未在第一時間迴話,他命丫鬟的爹娘也交代了知情的點,又借用刑恐嚇一番,才總算將注意力重新放了迴來。


    “本官問你,你當如實迴答。”


    隨著大理寺卿的話音落下的,是官差拿起身側刑具的動靜,聽得跪地的丫鬟又是一抖,顫顫巍巍地點頭。


    “宴會當日,宋如心可是對侯府死去的奶娘動了手?”


    丫鬟連連搖頭,話裏不僅在為宋如心澄清,還替侯府洗白一番,“不曾不曾!奴婢瞧見了宋姑娘在前廳,後頭過去的時候,恰好侯府裏潛入了刺客傷了如夫人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裏,她佯裝猛然驚覺,狀似喃喃自語。


    “該不會是奶娘瞧見了刺客?”


    大理寺卿哪裏會信這麽巧的事,他此時轉念一想,攛掇他將宋如心帶迴來審案的是侯府的平妻,也就是方才丫鬟嘴裏說的如夫人。


    永寧侯可不曾催促過半分,尤其是在當日驗出死去的奶娘身上有虐打的痕跡時,季和光的神情可謂是難看至極。


    除去侯府,那位雖說也想讓宋如心吃著教訓,但也並未咬死了要用如今這事,許是後麵他還能賣個好。


    他常年辦案,當然清楚世家大族與京城權貴,都會有些擺不上台麵的醃臢事,何況就目前來說,照著證據與證言查下去,多半會牽扯到侯府良多。


    大理寺卿覺著他這位置還不曾坐膩味了,沒得為了個奴仆影響了前途,當即便拍案道:“原是如此,多半是這侯府的奶娘運道不好,碰巧看見了刺客的臉,便被逼急了的刺客隨手用了東西直接砸死。”


    他邊說邊看向宋如心,瞧見眼前女子眼底的嘲弄時,粉飾太平的言論一頓,心中的不滿更甚,片刻後他才繼續將這謊言給圓了個徹底。


    “如此看來,並非是侯府刻意冤枉宋姑娘,不過是一切恰好碰上罷了。”


    朝中官官相護乃是常態,如今眼前這一出,宋如心也並不覺著意外,隻是心底的悲痛與憤怒險些要壓不住。


    哪裏會有人替奴仆出頭,去得罪權貴?


    她低垂了眉眼,任由大理寺卿安排,心中卻是更加篤定,早晚有一日要讓侯府將這一切償還。


    如此,奶娘方能瞑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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