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雨晴當真是冤枉的嗎?恐怕不見得。


    季和光也並非人事不知的幼子,他現下想到了從前聽聞過的,因善妒而將夫君兒子都毒死的女子。


    那女子是否與宋雨晴一般,亦是嬌花模樣。


    他並非是覺著宋如心被冤枉,隻是此事與他的性命相關,才忽的清醒了片刻,不再像往常那般一心欺騙自己,不願去深思其中的真相。


    季和光未曾第一時間迴話,惹得宋雨晴心中的慌亂加劇,神情也有些維持不住,若不是她低垂著腦袋,眼底揮之不去的慌張許是早已被季和光瞧見了。


    宋如心一見眼前的情形,便又確認了幾分,她昨夜便覺著季誠源的毒來源很是可疑,尤其她才進侯府,宋雨晴便早已將髒水給她潑好了。


    若是一個人拚命將旁人的目光往指定的方向引誘,多半是怕被注視,怕被發現身上的端倪。


    宋雨晴便是如此。


    此時不曾有確切的證據,隻是宋如心的懷疑,她想到季誠源一心護著的晴姨竟是可能給他下了毒,便覺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
    不是為季誠源傷懷,她早已經被傷透了心,入宮為奴婢的那日起,已是注定不會再為季和光父子傷懷,不恨到見麵便用匕首捅死,已是宋如心心善了。


    她隻是覺著世事弄人,還是多做善事為妙,省得日後像季和光父子一般,報應在自己身上。


    “夫君當真是懷疑我?”


    眼見季和光沉默不語,宋雨晴更是悲痛,她邊問邊看向季和光,那般不可思議的眼神,將她的痛苦描寫得恰到好處。


    到底是真正動心過的,季和光又很吃這一套,他見不得柔弱美人受罪,便壓下了心中的懷疑,違心地否認道:“哪裏會?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晴兒,定然是那毒婦在挑唆,我怎會中計。”


    見他說得情真意切,宋雨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,手心裏盡是冷汗,她佯裝破涕為笑,緊張地對季和光開口。


    “我還以為夫君隻因姐姐幾句沒由來的話,便要與我離心了。”


    話裏話外將這一切怪到了宋如心頭上,她倒是忘記了,哪次相府與侯府對宋如心出手,不是因著她的刻意挑撥和栽贓,哪次不是沒由來的?


    宋如心這話還是有理有據,並非她那般的刻意抹黑,都能讓她委屈又驚恐,將宋如心恨得近乎都要慪血,那曾經無數次被她冤枉的宋如心,又是如何撐著的?


    自私的惡人哪裏會記得自己做下的惡事,反倒是旁人便是無意的一個眼神,也要多加揣測,再恨之入骨。


    季和光未曾說話,他也並未再度將宋雨晴攬入懷中,隻是握緊了宋雨晴冰冷的手,將其緩慢地捂熱。


    宋雨晴太急了,急切地想將一切撇清,甚至用兩人的感情做賭注,季和光覺著心底十分不是滋味。


    好似被隱瞞了什麽。


    他對宋雨晴的懷疑哪裏有徹底打消,反而是深深地種了下來,隱藏在他深情的目光下。


    懶得再看二人狗咬狗,宋如心腹誹一句晦氣,便使了個眼色,外頭早已慌張許久的藥堂夥計狠狠鬆了口氣,急忙將圍起來的家丁們擠開,硬生生有了條出路。


    宋如心的藥堂夥計不少,光是如心藥堂便有五個,還不算上輪休的。


    再加上幫著炮製藥材的那幾位不怎麽拋頭露麵的小娘子,要是與侯府這些家丁對上,多半吃不了虧。


    她沒有再動用沈承頡留下的暗衛,反而是打算此次迴去以後,便讓這些暗衛盡量別再動手。


    如今的沈承頡處境不好,她不能再添麻煩,若是一時不察,令這些暗衛的身份大白於天下,依照宮裏那位的脾性,怕是沈承頡連命都留不下來。


    宋如心不敢賭,她不知曉沈承頡有幾張底牌,萬一他當真是個愚忠的,豈非是害了他的性命。


    思索間,藥堂的幾個夥計便圍在了宋如心身側,與侯府的那些個家丁呈現對立之勢。


    季和光失了阻攔的心思,他向來不夠聰明,此時正懷疑著宋雨晴,哪裏還能夠分心去做些旁的事,再者說了,若是這毒當真與宋雨晴有關,私會男子這事又是出自她的丫鬟之口,季和光也難說究竟是真是假了。


    那般疼愛的柔弱情妹妹竟有可能心如蛇蠍,季和光一想到這個可能,便覺著心裏堵得慌。


    他自己算不上幹淨,也跟心善沒有半點沾邊,卻一點兒都不能容忍身邊人的算計,何況是裝得潔白幹淨的宋雨晴。


    幸好現下尋不到證據,季和光竟是因此鬆了口氣,他瞧向宋如心的目光不滿更是濃烈,若不是她那幾句挑撥離間的話,自己如何會對晴兒心生疑竇。


    如同宋雨晴般,季和光也隻會將錯處推到旁人身上。


    宋如心懶得與他們多費口舌,帶著夥計們便要走,侯府的家丁遲疑猶豫,沒有主子的命令,也不知是否要攔。


    此時的宋雨晴看得心中如火燒火燎般焦急,卻又偏偏不能再出頭讓人將宋如心留住。


    她想起方才季和光那滿是疑慮的目光,便開始畏手畏腳起來。


    宋雨晴暗自咬牙,眼底的惱怒與怨毒就這般展露在宋如心跟前。


    似乎是生怕她心中暢快,宋如心特意看了過去,朝著她露出個明媚的笑容來,這笑容像是一根刺,紮在宋雨晴的眼中和心上。


    紮得她連唿吸都覺著困難,肚子也逐漸有些隱隱地疼痛,她氣得腦袋發昏,直至宋如心轉身離去,隻剩下愈行愈遠的背影時,才察覺肚子是當真在作痛。


    “夫君、夫君……我的肚子……我的肚子好疼啊……”


    宋雨晴嬌聲唿痛的聲音傳到了宋如心的耳朵裏,她不曾迴頭,走下的每一步都堅決又肯定。


    緊接著便是季和光急切又痛心的關切,他此刻許是又將方才的懷疑忘卻了也說不定。


    “晴兒你如何了,快去找大夫,對了大夫……宋如心!宋如心!”


    在季和光的唿喊下,宋如心頭也不迴。


    為何要迴頭?


    縱然是醫者,季和光與宋雨晴這二人,若是死在她跟前,她許是還會停下步子多看幾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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