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如心佇立在庭院中。


    微風輕輕撩動著她的發絲,而她的思緒卻如亂麻般糾結。


    腦海中浮現出沈承頡那高大威武身形。


    他多年沙場上縱橫馳騁,身姿矯健。


    這樣一位身經百戰的攝政王,如今竟被一群跋山涉水而來的倭寇追擊,逃竄至後山瘴林,生死不明?


    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。


    黛眉緊蹙,眼中滿是疑惑與警惕,內心深處的不安如潮水般蔓延。


    莫不是這背後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?


    思及此,宋如心雙唇微抿,沉默不語。


    並未第一時間將心中的疑慮說出口,而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。


    “莫急,說不定前方傳來的消息有誤。”


    陸長弓邁著急切的步伐趕過來,穩穩地扶住微微顫抖的宋如心,眼神中滿是擔憂,可話到嘴邊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

    “姐姐,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父王……”一道帶著哭腔、脆生生的聲音驟然響起。


    郡主在嬤嬤的攙扶下,腳步踉蹌地走來,她身形單薄,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與恐懼,嘴唇止不住地哆嗦,豆大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。


    宋如心見狀,急忙快步上前,穩穩地扶住郡主,輕聲安慰:“郡主,吉人自有天相,您別太擔心。”


    說著,她轉頭望向陸長弓,神色堅定地說:“師兄,您先帶著郡主迴房好好養病,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。”


    話雖如此,陸長弓的心中卻隱隱泛起一陣不安。


    草棚裏的病患們,對藥王穀的敵意依舊未減,他們體內的餘毒還未徹底清除。


    若是此時宋如心再有個三長兩短,藥王穀可就真的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了。


    “你現在可是我們藥王穀的主心骨,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對你寄予厚望。要是你實在擔心攝政王安危,不如由我帶著護衛隊前去援助。”陸長弓心裏清楚,攝政王身為當今聖上的肱骨之臣,若是在藥王穀出了事,藥王穀雖向來不參與朝堂黨爭,卻難免會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,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。


    想到這裏,陸長弓立刻轉身,大聲喊來藥童,準備集結人馬。


    宋如心沉思片刻後,緩緩開口:“別急,再給他兩個時辰。”


    根據下麵人傳來的消息,後山瘴林距離此處不遠。


    即便沈承頡在裏麵身中瘴氣,也應該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趕迴來救治。


    “萬一兩個時辰他迴不來呢?”


    宋如心的心中也湧起一股煩躁,事情怎麽會變得如此棘手?


    “我去——”一直趴在門口偷聽的陳喻文再也按捺不住,他猛地衝了進來。


    快步走到宋如心麵前,“撲通”一聲跪下,雙手抱拳,懇切地說:“此事因我而起,若是攝政王在藥王穀有任何閃失,藥王穀難辭其咎,理應我去救人!”


    宋如心見狀,急忙走過去,麵無表情的扶起陳喻文,“莫急,陳師兄,事情還沒到無可挽迴的地步,我們應該相信他。”


    “你莫不是不相信我?”


    陳喻文抬起頭,眼中滿是疑惑,心中暗自懷疑宋如心對自己不信任。


    宋如心心中確實有一部分不信任陳喻文,畢竟之前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。


    但另一部分,她實在難以相信,堂堂攝政王竟會被一群蠻夷倭寇逼至絕境,生死不明。


    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背後一定隱藏著自己尚未知曉的內情。


    陸長弓一聽這話,立刻出聲反駁,“你這話說的傷人心,師妹若是不相信你,何至於以身試毒,她這是拿命冒險!”


    陳喻文聽後,滿臉羞愧,低下頭去,小聲說道:“好,那我就聽你安排。”


    趕走陳喻文後,陸長弓帶著人將病懨懨的郡主送迴房間休息。


    接下來的兩個時辰,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。


    宋如心在等待的間隙,也沒有絲毫懈怠。


    她前往藥房,仔細查看藥童煮藥的情況。


    欣慰的是,不少症狀較輕的病患,體征已經逐漸趨於平穩。


    但仍有不少人情況危急,至今嘔吐不止,隻能依靠老山參勉強吊著一口氣,苦苦等待著解藥救命。


    最後一炷香燃盡,天色漸晚,宋如心咬了咬牙,從包袱裏拿出那把一直跟隨自己的匕首,堅定地準備出發。


    臨行前,穀主沈無極在徒弟的攙扶下,緩緩走過來送行。


    他目光凝重,語重心長地叮囑:“後山瘴林危險四伏,此去你一定要小心防範,千萬不可再生事端,一定要將攝政王安全帶迴來。”


    宋如心用力地點點頭,“放心吧師父,我一定保證攝政王安危,不會讓藥王穀陷入危險境地。”


    沈無極渾濁的雙眼滿是慈愛地看著宋如心,心中感慨萬千。


    沒想到當年那個隻有麥苗高的小丫頭,如今已成長為支撐起藥王穀的主心骨。


    “我沒看錯人,沒看錯人啊,孩子……”他喃喃自語道。


    宋如心心中一暖,眼眶微微泛紅,強忍著淚水,抿唇擠出一抹堅強的笑容:“師父,您一定要好好的,等我迴來!”


    話音剛落,安樂猛地掀開簾子,步伐匆匆地衝了進來,大聲喊:“我也要跟你一起去!”


    “胡鬧,你是個孩子,迴去好好照看郡主!”不等宋如心開口,沈無極便板起臉,威嚴地命令道。


    安樂幽怨的眼神落在宋如心身上,妄圖懇求她能答應自己。


    宋如心狠心的無視他眼裏哀求,“既然來了我們藥王穀,一切安排要聽從我們師父,你忘了這是我們來時做過的約定嗎?”


    安樂啞言,到底是未經人事的孩童,性子裏的莽撞讓他不得不垂下頭,不好多說什麽。


    宋如心帶了一部分人出穀。


    她拿出自己繪製出來的地圖,安排眾人從陡峭的壁崖處登山。


    “師姐,為何我們不走水路?”


    “既然是中了埋伏,那些歹人肯定早有防備,我們現在入水路,就是自投羅網。”


    越危險,越不可能的路,往往越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此話一出,其中幾個師弟們,心生欽佩。不愧是師父看中的弟子,不管能力和見解,都是上乘。


    結果登山時,宋如心又一次給師弟們上了一課。原本其他人覺得她是一介女流,登山肯定吃力,會給大家拖後腿。


    結果宋如心腰間係著繩索,抓著藤蔓的手,動作輕盈飛快,絲毫不輸給那些師弟們。


    登到半山腰,宋如心指著灌木叢旁邊的樹木,難掩欣喜:“這條小路,我們能抄近道上山。”


    “師姐這麽熟門熟路,以前來過這兒嗎?”


    後山瘴林是藥王穀禁地,傳聞林中生長著各類珍貴藥材,不過灌木叢深,林中天氣多變,環境艱苦,加上小路艱險,容易迷路,以至於師父明令禁止任何人入林。


    宋如心之前悄悄進去過,並且一路帶著磷粉,若是天黑迴去,也可沿著磷粉找到下山的路。


    宋如心神情一滯,撒謊不帶眨眼的搖頭:“沒有,這是穀中規矩,怎可隨意忤逆,我是之前見過書中記載過。”


    說完,宋如心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磷粉,不動聲色的撒在樹幹上,暗暗做標記。


    山路艱險,又是夜中潛行。一行人走了一段距離後,遠遠看見對麵山頭有火光。


    宋如心讓眾人熄火,在黑暗中安排:“你們在這兒等我,待我前去查看,在我沒迴來之前,務必保持原地,不要離開半步。”


    宋如心隻帶了陸長弓安排給自己的徒弟小暑。


    顧名思義,撿迴來時小暑節氣。小暑跟著宋如心一段距離後,眼看著麵前的路越來越黑,心中恐懼更甚。


    倒是宋如心,在黑暗裏聽到急催的馬蹄聲,蹲下身示意小暑不要說話。


    馬蹄聲逐漸靠近,黑暗中那人黑衣蒙麵,手持火把,看不清臉上麵容。


    麵紗之下的聲音滿是惡毒:“廢物,要是讓沈承頡迴去,你我都別想活著離開這兒!”


    不是倭寇!聽他們的聲音像是中原官話,而且那人口氣中似乎很畏懼沈承頡。


    想到這兒,一條可怕的推測浮上宋如心心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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