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長弓救迴了宗門,但情況,極不樂觀。


    幽暗毒性,侵入骨髓,半身皆是。


    沈長弓修為弱,不比楊公望能夠壓製。


    何況,他本身戰力不如三眼蛤蟆,中毒之初,立刻迴宗門,也許問題不甚太嚴重。


    如今,他鎖在天火宗的囚牢裏,不僅遭受非人的折磨,也延誤了最佳祛毒的機會。


    “師兄,長弓的毒,恕我無力。”吳峰主眼眶通紅,出來對陳靜玄說道。


    毒和骨髓、筋脈、大半髒腑融為一體,沈長弓還沒有死去,已經是個奇跡了。


    治療那皮肉傷很容易,但想根除半身劇毒,吳峰主修為不夠。


    這一番話,讓陳靜玄的心跌進了深淵,沙啞道:“我去求見老祖。”


    師弟吳良,合體後期修士,其醫藥,堪稱離洲頂流,能比之人少有。


    也就離洲的第一奇人,武醫,能夠死死壓製吳峰主。


    如今,連吳良都是束手無策,唯獨去求老祖了,讓老祖給個良方。


    否則,沈長弓人迴來了,命也保不住。


    “弟子陳靜玄,求見老祖。”陳靜玄到了天機峰,跪在天機洞口。


    他在此,一連唿喚三日,卻無迴應。


    直到第四天。


    李待秋醒了,顧不得背後的焚傷,立刻從密道,前往天機洞。


    他知道,陳靜玄一定會去求見老祖。


    因為沈長弓的毒創非常嚴重,關於這一點,來時路上,李待秋就問過老六,可否像救治楊公望一樣,幫沈長弓吸毒。


    可老六,卻做不到。


    沈長弓中毒太深了,除非吸幹骨髓,吃光那快要腐爛的髒腑,否則,就是仙人下凡,也救不活沈長弓。


    老六不是仙人,它隻是一隻變異的土撥鼠,修為元嬰後期,還是最近吸收了礦產的毒素,才突破了。


    “喀嚓……”


    一股驚雷從天機峰傳來。


    陳靜玄大喜,跪了三天,腿也不酸,大步走進天機洞。


    “老祖,長弓他迴來了。”


    對著石台打坐的灰衣老祖,陳靜玄跪地叩拜。


    “嗯,迴來就好,咳咳……”李待秋迴應,或許是傷勢緣故,灼烈的焚氣滲入經脈,發出兩聲難忍的咳嗽。


    “老祖,是您救迴來了長弓嗎?”陳靜玄問,憂心徒弟,直接忽視了李待秋輕微的咳嗽聲。


    李待秋擺手:“此事,不必多問。”


    陳靜玄點頭,愁容滿麵道:“可是,長弓身染劇毒,肉身將要腐爛,吳良師弟也沒有法子阻止毒性擴散,這可如何是好?”


    李待秋沉默。


    他心裏,自然很清楚沈長弓的危境,人救迴來了,但首席弟子的這條命,怕是保不住。


    “老夫殺人輕而易舉,可這丹道藥理,非老夫之所長啊,靜玄,長弓這孩子的狀況,我已知道了,眼下救治,迫在眉睫,耽誤不得,而我的情況,你心裏也明白,我悟聖在即啊,馬上就快突破了。”李待秋道。


    他悟聖道,不能分心。


    陳靜玄不語,隻是長跪哽咽,他和沈長弓情同父子,自小是看著沈長弓長大,教他修煉,傳他術法。


    一個好好的徒弟,竟是被天火宗折磨的那般淒慘,如今,身染劇毒,命也保不住。


    “都是天火宗幹的,我去和他們拚了。”


    “站住。”李待秋沉喝:“你是一宗之主,要沉得住氣,老夫沒急,你急個什麽,拚命能救活長弓嗎,這離洲,除了吳良之外,就沒有其他的丹藥師?”


    陳靜玄冷靜下來,道:“武醫,他的醫術勝吳師弟十倍,一定能夠救長弓,不過……”


    他一頓,苦笑道:“武醫是離洲第一奇人,行蹤詭秘,且脾氣古怪,別說找不到他,就算找到了,他也不肯出手救長弓啊。”


    強大如上道宗,若讓武醫出手,也非一件易事。


    “哼,等一會,我一念籠罩離洲,就能把他找到,可惜啊,要不是我悟聖關鍵,我就出手讓武醫瞧瞧,什麽是天道聖威!”


    “老祖莫生氣,武醫不值得讓您動武,其實,除了武醫之外,還有一個人,醫術和吳師弟不相上下,或許,能夠找此人來試一試。”陳靜玄突然說道。


    “誰?”李待秋問。


    “宗城顧家,顧三長老。”陳靜玄道。


    “去,告訴他,就說,是我讓他過來,給長弓醫毒。”李待秋威嚴下令。


    既然是顧家的人,那容易了,其他的先不說。


    就衝顧青羽是上道宗的弟子,難道,顧家還不給宗門幾分麵子?


    “哎,老祖常年閉關,您有所不知啊,顧三長老和吳師弟曾有過節,當年他們是大情敵,還為女人動過手。”陳靜玄解釋。


    如果,換個人讓顧三長老醫治,他肯定會出手。


    但,吳峰主醫治過的人,再讓顧老三治,打死顧老三,都不可能接手。


    “你明天備一份禮,著人去找顧家老三,老夫自有分寸。”李待秋大聲指揮。


    就算不給顧青羽的麵子,也得給他李待秋幾分麵子吧,淮陽三城,他也算解了顧家的大忙。


    “好,老祖既然有分寸,弟子我就著人去試一試。”陳靜玄起身,拱手告退,突然身子停住了,腳邁不開。


    “還有什麽事?”李待秋開口。


    陳靜玄心裏猶豫,宗門這兩天流傳,說雜役峰的顧青羽冒死救人,把沈長弓從天火宗的手裏帶迴來,傳的神乎其乎。


    但,陳靜玄哪裏不明白,其實是老祖暗中出手,救了宗門首席弟子。


    山下,有天火宗安插的那麽多眼哨,別說任何一位長老了,陳靜玄親自出馬,怕也躲不過眼線。


    然而,顧青羽十三歲,孤身一人,深入虎穴,闖進天火宗的老巢救出人,也不知埋伏多少兇險。


    陳靜玄根本不信,他心裏清楚,顧青羽是小小的丹府修為。


    他總感覺,顧青羽躲在雜役峰,可能藏著其他目的性。


    “說,把你心裏的想法全部說出來。”李待秋喝道。


    “噢,就是那個丹方的事兒,吳師弟的大乘丹方,總是差那麽一點……”陳靜玄憋屈開口。


    “靜玄,這都什麽時候了,長弓中毒,命在旦夕,你是他的師父,你想著救徒弟,總搞這些破事幹嘛,你告訴吳良,解決完了長弓的事,我就把如何成功研製丹方的秘密,告訴他。”李待秋擺手催促,趕緊去請顧老三。


    “是,老祖。”陳靜玄領命,退出天機洞。


    出來後,他也是輕歎,連番打擾老祖悟道,他已經是個不肖子孫了。


    在這種時候,不能再給老祖添煩惱。


    顧青羽不就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嗎,陳靜玄倒要看看,顧青羽藏在宗門當雜役,究竟想搞什麽風浪。


    天機洞。


    陳靜玄離開,李待秋撂下灰袍子,從密道鑽出,直奔宗城顧家。


    “我容易嗎?”


    背後還是傳來陣陣灼痛,他不僅要為宗門造福,教導陳靜玄如何當宗主,現在還得他出馬,找一趟顧家老三,操碎心。


    還有那個破丹方!


    “我本是雜役。”李待秋歎息。


    當老祖,遭老罪了。


    到顧家之前。


    李待秋換上白雲服,戴上麵具,走路頗有劍仙弟子的風度,直接找到顧書辰和顧青瑤,把沈長弓中毒難解的事,告訴了他們。


    顧家三長老挺硬氣,但,看在淮陽三城的份上,還是點頭答應,替李待秋前往藥藏峰一趟,看看是什麽情況。


    “我還沒讓你給我做事,你反倒讓我顧家給你先做事了。”顧青瑤擺著一張冰塊臉,淡淡抬眸看著李待秋。


    “那我現在給你做,互相抵消。”李待秋道。


    “想得美,我要你先欠著我,讓你的心一直都懸著。”顧青瑤白了他一眼。


    幾人閑聊著,李待秋一直沒走,在顧家等著顧老三迴來,好了解沈長弓的具體狀況。


    其實顧青瑤也疑惑,李待秋堂堂的劍仙弟子,閑著沒事,管起上道宗弟子的死活?


    但她沒有多問。


    時間,一直持續到了夜晚。


    顧三長老才拖著疲憊的身子,返迴了顧家。


    由此可見,沈長弓的情況非常嚴重。


    “三長老,事情怎麽樣?”李待秋直接開口問。


    “病入膏肓,辦喪可以,人無救。”顧三長老搖頭。


    李待秋眉宇緊蹙。


    “但有一個人出手,沈長弓應該還有一線生機。”顧三長老又道。


    “誰?”李待秋問。


    “武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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