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嬌妻那雙向來澄亮清澈的雙眸此刻暗淡無光,目光空洞地盯著空中的某處,看上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。


    傅文曜眉頭擰的死緊,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,大步走到床邊,清冷的嗓音前所未有的輕柔。


    “小小,別怕,我在。”


    顧小滿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,猶自瑟瑟發抖,唇瓣開合,小聲地呢喃。


    “別……求求你們……放過我,放過我……”


    她的舌頭之前被咬的很厲害,講話雖然含糊不清,但仔細聽還是能聽清楚說的什麽。


    但她的舌頭才縫好線,正是需要好好休養的時候,完全不能這樣一直不斷的說話。


    每說一個字,傷口都會很疼。


    他的小小明明那樣怕疼,此刻卻強忍著疼痛一遍一遍的求饒。


    傅文曜狹長的黑眸內暗湧翻滾,臉色冷凝,強壓下心裏滔天的怒火和殺意。


    他周遭的氣場驟然散開,兩個護士頓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,顫顫巍巍地站在原地,焦急地看著顧小滿胳膊上還在滲血的傷口。


    本以為傅文曜來了之後,小滿的情緒會好一些,誰知道,小滿依舊是這副驚恐的樣子。


    紀時宴眉頭緊鎖,扭頭看向護士,冷著臉提議:“不如先給小滿打一針鎮定劑?再這樣下去,小滿的精神也受不住。”


    護士聞言一愣,詢問般地看向傅文曜。


    傅文曜沉著臉看著瑟瑟發抖的顧小滿,緘默不語。


    陶言在心裏沉沉歎了口氣,走到護士身邊,壓低聲音道:“先去準備吧。”


    護士們知道陶言是傅文曜的特助,他的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,點點頭,逃一般地出了病房。


    傅文曜趁著顧小滿沒注意這邊,悄悄在床邊坐下,驀然出手一把將人抱進懷裏。


    顧小滿在短暫的怔愣過後,驟然掙紮起來。


    她拚命地扭著身子想要從傅文曜懷裏掙脫出去,仿佛傅文曜是什麽壞人一般。


    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下來,打濕了傅文曜肩膀上的衣服,也重重砸在傅文曜的心裏。


    傅文曜強忍住心疼,死死地將人扣在懷裏。


    寬厚的手掌一遍一遍地在顧小滿的後背輕撫,耐著性子溫柔安撫她。


    “小小,是我,我在。”


    “別怕,我在。”


    鼻尖縈繞著熟悉的冷香味道,耳畔是熟悉的低沉磁性的聲音。


    顧小滿腦子裏懵懵的,眨了眨幹澀的眼睛,呆呆地想。


    哦,抱著她的是傅文曜,是傅文曜……


    想到這,她心裏驀然安定下來,小手摟住傅文曜的脖子,嗚嗚地哭了出來。


    委屈、難過、害怕,所有情緒鋪天蓋地的將顧小滿包圍,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,一顆顆砸在傅文曜的肩膀上。


    也砸在了傅文曜的心裏,砸的傅文曜的眼眶都有些泛紅。


    顧小滿哭的好半晌,才慢慢止住哭聲。


    委委屈屈地呢喃:“老公,你終於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怎麽才來!”她小手在傅文曜的肩膀上拍了拍,委委屈屈地控訴:“我,我差點就被……”


    說到這,顧小滿怔愣兩秒,暈暈乎乎地思考。


    她差點被什麽來著?


    胳膊上,嘴裏疼得厲害,殘破的畫麵不斷在腦海裏衝撞。


    最後停留在男人大笑著將血抹在她傷口上的那一幕。


    顧小滿渾身一僵,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徹底石化在原地。


    她摟著傅文曜脖子的手像是被燙到一般,猛然鬆開。


    哭的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溜圓,難以置信地感受了下胳膊上的疼痛,滿心苦澀的想。


    是了,她被染上艾滋病了。


    她被染上艾滋病了!


    小嬌妻的臉埋在他的肩膀上,傅文曜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,以為她終於冷靜下來。


    扯了紙巾就要給小嬌妻擦拭眼淚,剛拿到紙巾,沒等他抬手,整個人就被顧小滿一把推開。


    她力氣之大,傅文曜被她推得措不及防,整個人往後,頭差點撞在床柱上。


    陶言見狀,睚眥欲裂,動作極快地伸手扶住傅文曜,傅文曜才勉強穩住身形,怔愣地看向顧小滿。


    顧小滿已經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,她背靠著牆瑟瑟發抖,滿臉淚水。


    一雙水汪汪的眼睛,從紀時宴、傅文曜和陶言的臉上一一掃過,忽然淒厲地尖叫出聲。


    “滾開!”


    “你們滾開啊!”


    這兩句似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,也徹底扯到了她舌頭上的傷口。


    腥紅的血液從她的唇角蜿蜒而下,看上去觸目驚心。


    紀時宴不知道顧小滿之前咬了自己的舌頭,隻以為她是要咬舌頭,慌得就要上前,被陶言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。


    紀時宴猛地扭頭看向陶言。


    冷沉的視線像是森冷的利刃,幾乎要把陶言釘死在原地。


    陶言被他的目光盯得後背發麻,卻沒有放輕手上的力度。


    紀時宴嗓音森冷,裹挾著滔天的殺意。


    “你幹什麽?!”


    陶言歎息一聲,輕輕開口:“夫人應該是以為自己染上了艾滋病,所以才抗拒被碰觸,你現在最好別過去。”


    “你說什麽?!”


    紀時宴反問出聲,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。


    他扭頭看向臉色蒼白,渾身發抖,竭力想將自己縮起來的顧小滿。


    拳頭攥的死緊,手背青筋暴起,低低呢喃出聲:“艾滋病?怎麽會呢?!”


    他聲音很輕,不知道是在問自己,還是在問陶言。


    見他冷靜下來,陶言鬆開手,擔憂地看向緘默不語的傅文曜。


    “先生,不然,還是先給夫人打鎮定劑吧。”


    傅文曜一眨不眨地看著顧小滿,沉默著沒有開口。


    陶言摸不準他的想法,強自鎮定道:“夫人的胳膊和舌頭的傷口都再次出血了,當務之急,還是要讓傷口止血。”


    傅文曜閉了閉眼,嗓音沙啞低沉。


    “讓護士進來。”


    知道他這是同意了,陶言忙出門去找護士。


    紀時宴沉默良久,才從這件事情裏緩過神來,沉著臉一把抓住了傅文曜的領帶。


    他逼近傅文曜,眸光森冷,嗓音寒涼。


    “小滿被綁架的時候,你在哪裏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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