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第三天,鋼錠的溫度才降了下來,一共五塊兒,取出一塊兒,先打掉含有雜質的冒口,再把它分成二十塊兒,大約每塊二十五公斤,下來就是二次加熱和反複鍛軋了,這中間還有一道非常重要的工序:熱處理。


    熱處理是基礎材料學繞不過去的一大技術難關,恰恰趙山河精於此道,他的六個博士後中其中一個便是基礎材料學,而熱處理又是其中重點。鋼坯會在鍛軋的過程中反複地加熱,趙山河全程全程跟蹤監測記錄各項數據,一絲也不敢懈怠。


    厚厚的鋼錠在機器的轟鳴中一點點地變薄變長,最終,軋成了一條條約八毫米左右厚度的鋼帶。


    刀具的硬度一般用洛氏硬度hrc係統來表示,也可以用來衡量經過熱處理的金屬工具。一般民用或常用刀具的硬度為50hrc左右,而普通工具類用刀差不多為56hrc,達到58以上已經是非常好的了;60基本上為最高。


    硬度的提高對原料質量和熱處理的技術水平要求很高,爛材料再怎麽處理也不會有好的硬度表現。而熱處理失敗的,則會把好材料弄成垃圾,一般來講,家用廚刀在50-55的區間,既易於製造,打磨也容易,高質量的折刀硬度在55以上60以下,可以相對更長久的保持鋒利,同時兼具比較好的韌性,但是硬度極致和韌性表現與材料和熱處理又有很大關係。普通彈簧鋼如果經過極限熱處理也可以有非常高的硬度,但是幾乎沒有韌性,有可能在淬火時就直接斷了。


    而高品質軍用刀具硬度範圍則在55-65這樣一個區間,具體還要看刀具的分類。主力戰術刀一般在58-60的範圍,而一些奢侈品性質的手工刀和高質量軍用刀硬度在60-65左右,一般都價格不菲。因為使用更高級別的鋼材和更嚴謹的熱處理,這些高硬度刀具仍然保有不錯的韌性。不過也有一些價值不菲的刀因為缺少韌性而摔斷的記錄,一般理解就是熱處理不過關。


    而趙山河精心煉製的特種鋼材,無論是在材料的選擇上,還是成分配比上幾乎已經接近現有材料的天花板了,再加上後期繁複高超的熱處理工藝,就鋼材本身而言已經是無可挑剔,價值不菲了。


    下來是刀的設計和打磨,以及最關鍵的一步:淬火。


    根據事先反複測試好的大小和形狀,趙山河在其中一條鍛軋好的鋼帶上,用記號筆勾勒出輪廓。


    “唉,真麻煩,等數控機床迴來後,把所有的數據直接輸到電腦裏,機床自己就可以排版切割了,哪用的著像現在這樣,還是手動擋?“心裏感慨著。


    費了一上午的牛勁,才僅僅把一條鋼帶上的圖型切出來!下來就是水磨功夫了。


    根據刀具本身的用途不同,使用場景不同,刀具需要呈現出不同的質感,有的需要化學試劑酸浸處理,有的需要噴塗舾裝,有的需要通體光亮,如鏡麵般光潔,有的則需要表麵呈現坑凹或呈魚鱗狀......


    至於最後的精磨,也就是人們常說的“開刃“則更講究,控製難度也更大,刀鋒與刀背的夾角需要反複地測量、不斷打磨以達最佳,如果是幾何形刀身,棱角之間的過渡線都要不差分毫!


    時間就在趙山河的精益求精中很快過去了,直到清明節前的一天上午,人們終於看到了趙山河從那間專門為他打造的小黑屋裏走了出來!


    麵目平靜卻神光內斂!


    用儀器檢測完,這批刀的普遍硬度在63~67之間,個別幾把刀甚至可以達到68~69之間。已經可以算是奢侈品中的精品了!接近完美!


    這種刀從選材到製作工藝、製作流程一律精益求精,而由高科技和創新工藝所帶來的代差級碾壓,則在當下幾乎做到了行業的天花板。拿這樣的刀去參展,完全可以作為行業標杆了,這對自己今後企業的軍工品質,行業口碑都是一種赤裸裸地炫耀和無形的宣傳!


    有了成績,當然第一個要去找金廠長了,嘚瑟一下是少不了的,關鍵是想讓他老人家也跟著高興高興!


    敲門進去後,發現金廠長的辦公室裏還有客人。


    “小趙,你來的正好。”金廠長一臉笑容地招唿著,趙山河這才注意到除了金廠長對麵坐著的人,在旁邊不遠處的沙發上,竟然還坐著中學的副校長,不對,現在應該叫校長了。


    校長扶著他那厚厚的眼鏡,容光煥發,笑容滿麵地說道:“哎呀,我們的大才子來啦!”說著,注意到了趙山河身後背著的一個大木箱子,“好家夥,背這麽大個箱子,你是準備進山去修行嗎?”


    趙山河衝副校長微笑著點了點頭,接著轉向了金廠長,“金叔好,給您匯報個好消息“,說著拍了拍身後的大箱子,“大功告成!”


    隻見金廠長眼中一喜,繼而轉頭對著麵前的人說道:“賈老師,您也是來巧了,這位就是我們要申請保送的人,趙山河。今天剛好也讓您看看我們這位保送生的真實水平。“說著笑眯眯的朝趙山河招了招手,示意他過去,“小趙,來給你介紹一下,這位是咱們省招生辦,主管保送人員學績調查的賈老師,”


    “哦?聽說你成績非常好,而且今年才上高一?”賈明禮笑意盈盈地看向來人。


    “賈老師你好,我是趙山河。您說的成績應該是卷子上的紙麵成績吧;不過偉人說過,實踐出真知,我也認為很多書本上的東西要和實際結果相互印證,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掌握,而且也不至於讓人在未來學不致用、背離初衷。”趙山河微笑著說道,“我現在做的這些很多就是書本上學不到的,至於成績嘛,我認為反倒在其次。”


    “呦嗬?夠狂!”賈明禮心中的第一反應,“什麽東西比你的高考成績更重要呀?都像你這麽認為,那還要考試幹嘛?”想到這裏,心裏頓時變得不屑之情多於驚訝;而再看到金廠長臉上那一臉的平靜,和深以為然的表情時,更讓他的內心疑惑重重。


    賈明禮從事招生工作多年,而負責保送生的考查工作以後,見過的所謂神童奇才也不在少數,大多數屬於聰明機敏,謙遜但有些傲氣的,可是傲氣不是狂妄,至少每個人說話時,都還是比較低調的,今天這位算是小刀拉屁股~開了眼了;但同樣的,如果對方確有其才,那豈不更是撿到寶了?姑且看看他有什麽能力吧!


    想到這裏,賈明禮不再多言,而是想看看趙山河所謂的大功告成是什麽?


    隻見趙山河打開了箱子,裏麵竟是滿滿登登,裝了幾十上百把各式各樣的......刀?


    頓時心下鄙然,這算什麽大功告成?不就是做了幾把破刀而已嘛!


    眼前這人充其量是個會做手工的,成績不錯的優等生而已,雖然對同齡的學生來說已經算不錯了,但是他這個年齡想跨級保送,基本功牢不牢還有待考察,也很有可能像以前見過的諸多曇花一現的聰明人,上中學時很聰明,於是投機取巧,走了保送。但畢竟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種拚殺出來的人,上了大學以後,明顯發現其中很多人後勁不足,尤其是年齡過小的孩子,情商發育不夠,和其他人溝通打交道時多有障礙,而到了大學那種人才精英匯聚的地方,自己以前那些可以俯視他人,傲視群雄的優越感又沒有了,更會心理失衡,最後慢慢地變成泯然與眾人的方仲永。


    也許是之前聽王校長和金廠長說的此人學習、品行、能力無一不優,賈明禮的心中也抱有很高的期望,但是此時一見,忽覺大失所望,很快便沒有了談話的興趣,隻是敷衍地笑著,“還不錯,還不錯。”


    金廠長此時並未察覺異樣,還笑眯眯地問了一句,“達標了?”因為趙山河自己定的成品標準,要比現行的工業標準高的多,所以他的意思是問對方,是不是達到你自己的標準了。


    “全部達標。”趙山河果斷地迴答道。


    “那就好,總算沒有白付出。”金廠長也喜滋滋地搓著手說道。


    聽著二人沒頭沒腦的對話,賈明禮越發覺得二人是在當著自己的麵演戲,而且演技拙劣!但是出於工作需要和禮貌,程序還是要走的,於是接下來又簡單地問了趙山河幾個關於學習和生活中的問題,然後便以第二天還要開會為由離開了,連王校長準備請他吃頓飯都沒答應。


    “唉,小地方的人,就愛搞這些虛頭巴腦的。”坐上迴程車以後,賈明禮已經對此次出訪做了總結,然後便把此事拋諸腦後,閉眼睛睡覺了。


    等晚上迴到了家,舒舒服服地準備看電視時,電話響了。


    “小賈啊,今天你去看的那個保送生怎麽樣啊?有沒有什麽收獲?”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。


    “哦領導,沒啥太大收獲,隻知道對方的考試成績還可以。去的時候還說是什麽工科天才、理科學霸之類的,結果搞了半天,隻是做了幾把刀而已,我還以為他會動手做個航模或者機器人之類的,所以比較失望。我估計,又是一個想投機取巧抄近道的。”賈明禮做著自己的總結。


    “哦?刀?什麽刀?”電話那頭的人仿佛對這個話題還挺有興趣。


    “好像就是一般的刀吧,有菜刀有匕首,還有像長劍一樣的東西,我也沒太注意,大概掃了一眼,我看他們演戲的成分居多。”賈明禮迴憶了一下說道。


    “小賈呀,你有沒有想過?往往越簡單的東西越不好做啊!就拿這個刀來說簡單吧?家家都有刀,可是據我所知,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刀是日本人做的刀,而一些世界上比較知名的刀具品牌,像***、***、雙立人刀,還有瑞典軍刀等等,這些都是老牌兒工業強國才有的。”電話那頭兒發表著自己的意見。


    “您說的對,可是我也不太懂這些呀,您說的這些太專業了吧?況且他那麽大點兒的孩子,又是從一個小地方的廠礦裏出來的,您剛說的那些他能做到嗎?要我看,頂大就是別人把刀的形狀給他做出來,他再拿著上床子去磨一磨,磨好了拿出來交差而已“。賈明禮說著自己的判斷。


    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,“你說他是從廠礦裏出來的孩子?嗯,這樣吧!明天你再辛苦跑一趟,我找個人陪你一起去,這個人是從老一機部退下來的一個老領導,經驗豐富,見多識廣,他幫你去鑒定一下,如果是個人才呢,咱們也不至於把寶丟了,如果不是,那就權當明天旅遊了。你替我把老領導招唿好就行。”


    “行吧,領導,不過明天是周六,您看...?“


    “哦!對對對,你看我這記性,幸虧你提了個醒,要不然把人家老領導約過來,又沒去成,那不鬧笑話嗎?”電話那頭自嘲地笑道,“行,那就約到下周一吧。”


    “沒問題,領導,我聽您安排。”賈明禮應聲迴答道。


    “這叫什麽事兒?玩刀玩刀,你他麽又不姓李!”掛了電話,賈明禮嘴裏還在小聲嘀咕著,“刀玩的好,你怎麽不去殺豬?”


    周一的一大早,賈明禮接上了領導口中的那位老專家,花白的頭發,紅潤的麵堂,微胖的身材,樸素的穿著,身上散發著一股老知識分子獨有的氣息。


    “潘總工,你好你好,我是小賈。”賈明禮笑嗬嗬地走上前,握住了對方的手。


    “不敢再稱總工嘍,你叫我老潘就行了。“潘總工一把年紀,但笑起來卻很爽朗。


    寒暄完,兩人便坐上車出發了。一路上潘總工也在不斷地詢問著對方的情況,當得知對方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時,萬分詫異地感歎道,“江山代有人才出呀!真是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小小年紀就願意親身實踐,投身一線,這種樸素的實踐精神值得我們去學習呀!”


    坐在一旁的賈明禮則一臉的不以為然。


    很快,車到了地方,由於事先沒有打電話聯係,二人也很想親眼看看這個保送生平時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,便徑直地來到了學校。


    一進門,正好趕上大課間,賈明禮便隨手攔住了一個學生,“這位同學你好,麻煩問一下,你知不知道你們學校有一個叫趙山河的同學?他在哪一個教室呀?”賈明禮和藹可親、笑眯眯地問道。


    哪知道那個學生一聽此話如臨大敵,立刻往後退了一步,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二人,“你們是誰?你們是幹嘛的?你們找他什麽事兒?你們要不說我可喊人了!“


    這一下弄得賈潘二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。怎麽了這是?眼前這個娃娃一聽見趙山河的名字,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?一時間二人莫名其妙,麵麵相覷地愣在了原地。


    “李明,王亮,你們倆快去告老師,有倆人來找趙山河,我看著他們,你們快去!“麵前的小子衝一旁大吼著。


    這一下,賈潘二人更蒙圈了。這怎麽感覺像是太白金星進了花果山,在眾猴的監視押送之下,前去覲見大王的意思?


    不一會兒,教學樓裏亂糟槽地走出來兩個人,為首的正是王校長。一見是賈明禮,趕緊快走了幾步,上前握住了賈明禮的手,一臉訕笑道,“哎呦,賈主任,怎麽是您啊?您來之前也沒打個電話。“說著,用手在旁邊那個小子頭上輕拍了一下,“行了,沒你事了,趕緊上課去。”


    一邊說著,一邊把二人迎進了辦公室。潘總工也很稀奇,笑著問道,“怎麽?趙山河在學校裏還是個名人啊?我們這兒隨便拉了一個學生,想問問看知不知道他在哪個班,然後想去觀察一下,結果人家孩子把我們當土匪漢奸了。“說著哈哈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王校長也是一臉尷尬地說道,“不知二位前來有失遠迎,您事先也沒打個電話,今天趙山河也沒在啊!他出差去了。”


    “噗!出差?他不用來上課嗎?“賈明禮一口茶水噴出,一臉茫然地問道。在他印象中,學生不就應該在教室裏坐著學習嗎?我在他上課時間前來探訪,這沒毛病啊!現在怎麽搞的對方跟上級領導一樣,來調查之前還得打電話預約一下不成?再說了,他一個學生出的哪門子差?


    王校長麵露難色的解釋道,“二位聽我說,趙山河的實際情況,可能比你們想象的還要複雜一些,是這樣的……”


    一個多小時後,當二人從校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,臉上的表情已經是迫不及待了!


    “小賈,我現在就想看到趙山河的那些作品。”潘總工一臉激動地說道。


    賈明禮也心生感歎道,“上次來時,我隻是考察了一下他平時的學習成績如何,誰知道這小子這麽能搞事情?“賈明禮麵有愧色,“而且這小子這麽多才多藝的,確實出乎人的意料。慚愧啊!這麽好一塊璞玉,險些讓我當成石頭了!”


    “我現在也能理解校方所說的隱私保護和保密要求了。“潘總工也感慨道,“這麽做太有必要了!如果我有這麽個兒子,我肯定也會這麽做的,這年頭不務虛名的年輕人,實在是越來越少了.....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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