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征蹬著三輪車到達邱家時,恰逢他們正圍坐在一起吃著晚飯。


    “姐夫!”


    邱盈第一個看見常征,立刻喊了出來。


    “強子來了呀,趕緊坐下跟我們一塊吃,我們剛動筷子,我這就給你盛碗飯。”話音一落,劉清芳就站起來準備給常征裝飯。


    “媽,真不用了,我在縣城和我大姐一道在學校吃過。”常征趕緊攔下了丈母娘的好意。


    “可真是吃過了嗎?”


    “咱們都是一家人,你別跟我客套。”邱世福仍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。


    “爸,我可絕對不會跟你們見外,確實已經吃過了。”話畢,常征走到常莉旁邊。


    “慢點兒享用,別急著吞。”常征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,眼神裏流露出幾分寵溺。


    如今邱家頓頓都能吃上白米飯,還會炒點雞蛋配上幾樣青菜,算是改善了不少。


    “征哥,你不是進山了嗎,怎麽又跑到縣城去了?”邱花顏帶著好奇追問。


    同時,她暗暗地打量著常征,生怕他在山裏受了什麽傷。


    察覺到她的關切,常征柔和地望向邱花顏,說:“我上山收那些捕獸夾時,順手用彈弓弄了幾隻野雞,還摘到一些羊肚菌。下山時見時候尚早,就順便送到縣裏去賣了。”


    聽到他的解釋,邱花顏不禁微微頷首。


    “你剛進山就發現羊肚菌了,那征哥,難道沒去天坑看看嗎?”


    “沒有。明天先讓家泰他們拿些羊肚菌去市裏瞧瞧,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。如果行,到時我就帶你們去采,估計比捉黃鱔掙的還多。”


    眼下他們也沒啥烘幹機器,真要是采迴太多羊肚菌,一時也難以妥善處理。


    因此,常征打算隻帶上邱家、趙家、周家去那座山上天坑附近摘一些就行。


    采到的羊肚菌在兩天內分批賣完,也差不離。


    時間拖久可不好,畢竟蘑菇類的保鮮期都特別短。


    要是能當天就賣光,那才最完美。


    “這菌子還能比肉價更高?”李明蘭聞言,滿臉驚訝。


    “對,這種羊肚菌相當罕見,營養也好。稀少之物價格自然高,一年也就兩三個月能采。”常征耐心說明。


    “你們先繼續吃,我去門口抽支煙。”常征感到自己在邊上影響了他們用餐,於是主動走出門口去點煙。


    他知道二手煙會危害別人健康,所以至少要做到這點禮貌。


    村裏依舊沒通電,夜晚放眼望去幾乎沒有一點亮光。


    無論是煤油燈還是鬆油燈,發出的光依舊微弱得很。


    不過,這樣的環境正好適合仰望星空,幾乎沒有光汙染。


    隻要一抬頭,便能望見浩瀚的群星。


    此刻,耳邊已經傳來陣陣蛙鳴。


    “田雞應該也能換錢吧,今晚順便捉些看看。”常征小聲嘀咕著。


    “征哥,田雞又是什麽雞呢?”一個聲音飄到常征耳裏。


    “田雞就是咱村常見的虎紋蛙,不止這個,還有石蛙,我都想讓家泰他們帶去市裏看看能不能賣。”常征掐了煙,朝趙如琴解釋。


    就算市裏沒人收,常征也能買一些迴來給獵犬當飼料。


    “不過體型得夠大,每隻起碼得有一兩以上。”常征補充。


    畢竟要想端上餐桌,個頭總得夠大,否則沒什麽肉可吃,筷子都不好下手。


    “虎紋蛙啊,我們家也吃過,滋味一般般。城裏人也會吃這玩意兒?”趙如琴略感驚異。


    早先家裏困難,就隻能抓些泥鰍或虎紋蛙來當肉,可味道確實不怎麽樣,大家也都不太愛吃。


    “田雞先炸過,再加上各種調料就十分美味,若是隻煮得清淡,確實不好下嘴。”


    對於趙如琴說的情形,常征再清楚不過。自打他父親失蹤後,嘴饞想吃肉時,他也會抓田雞來烤。


    那時候連鹽都缺,煮出來的田雞哪能有什麽滋味?


    就算是燉田雞,也少不了配料和鹽,否則和美味完全不搭邊。


    既然在市裏有人買得起田雞,那油鹽肯定不缺,還能下其他佐料,煮出來味道肯定不錯。


    “說起來,我以前還跟征哥和我哥一起烤魚烤青蛙呢。”一迴想當年的情景,趙如琴就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。


    那時常征家裏過得還行,經常會分些吃的給他們兄妹倆。


    那段記憶她始終沒忘,偶爾還會在夢裏出現。


    也正是在那時候,她對常征漸漸生出了好感。


    可惜的是,常征從來都把她當作妹妹對待。


    不過她也明白,那會兒自己瘦小得很,還營養不良,的確不大討喜。


    “那會兒,花顏也跟你在一起吧?”常征也迴想起了往事,趙如琴常把自己分給她的吃食,再去跟邱花顏分享。


    然而,邱花顏卻並沒有跟他們一起玩。


    “對啊,誰能料到征哥和花顏就這麽快要成婚了。”


    她心底卻想,如果那個娶的人是我就好了。


    這是趙如琴在心裏靜靜的祈望。


    可她也明白,這願望並無法實現。


    “緣分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清,尤其是婚事。”常征笑得一臉滿足。


    “你倆在討論啥姻緣啊?”邱花顏的聲音在院裏響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在說我和你的緣分,好像是老天安排好的。即使那夜我拒絕了換親,但還是被你深深吸引,最終下定了決心要娶你。”常征凝視著青澀的邱花顏,一臉鄭重地表白。


    他明白趙如琴的情意,因而不能給她任何誤會。


    他隻想守護與邱花顏之間的愛情,也想守住這份美滿。


    至於到處留情的事,他決定不碰這方麵了,讓別人去做吧。


    “呃……好膩哦。”趙如琴假裝調侃,借此掩蓋心底的羨慕。


    至於膩不膩先不說,邱花顏此刻隻覺得心中甜滋滋的,無比幸福。


    “玲玲,你們夜裏還要去釣黃鱔嗎?”邱花顏走到常征跟前,隨口問道。


    “是啊,等會兒就出發了。現在村裏釣黃鱔的人多得很,有些還拿繡花針來改鉤子,那些黃鱔都不夠咱們分的了。”趙如琴已經預感到了危機,真不知還能釣幾天。


    如果田雞真的能賺到錢,她就能考慮抓田雞了。


    田裏頭的黃鱔還算多,田雞也是,畢竟沒人去捕捉,也沒打農藥。


    “別擔心,今天進山時我撿了五十二個鵪鶉蛋。迴去後我立刻整孵化箱,馬上就能養鵪鶉。”常征一把攬住邱花顏,低聲說道。


    他清楚趙如琴所慮的,邱花顏自然也會擔心。


    “征哥,養鵪鶉真能賺到錢嗎?”趙如琴出於好奇問。


    因為今天邱花顏從縣城迴來後,曾跟趙如琴提過這事,她才知道要養鵪鶉。


    隻是沒想到常征效率如此高,這麽快就搞到了一堆鵪鶉蛋。


    “肯定能賺錢啊,鵪鶉多棒啊。它下的蛋營養比雞蛋還高,經常吃鵪鶉肉和蛋,既有益健康,還能護膚美顏。”


    “養起來後,你們自己也能天天煮幾個,包準吃得皮膚愈發細嫩。”


    要知道,後來的希望集團,就是以養鵪鶉開始發家的。


    “真有這麽神嗎?”聽到這話,倆女孩子立馬精神了。


    哪個女孩子不想皮膚水嫩、更顯漂亮呢?


    “那當然,絕對不是糊弄。不過既然要養,就要打算以後大批量飼養。”


    “鵪鶉糞確實很臭,但卻是極佳的肥料。要是養得多,還能製成肥料賣給別人。”


    “不夠勤快的可幹不了這活兒。”


    不過對常征而言,這點不用愁,村裏大多數人都很勤快,懶漢隻是少數。


    至少趙家人個個勤勞,邱家也就邱亮稍微懶些。


    “隻要比種地劃算就成,累點也沒啥。”對於吃苦,趙如琴並不排斥,樂意靠勤奮翻身。


    前提是,這努力真能帶來收益。


    “放寬心,跟著你哥混,絕對不會讓你虧。”常征自信地保證。


    “聽你這麽一說,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那鵪鶉蛋了。”邱花顏好奇心大發。


    “那就走吧,待會兒我把你送迴來,還能順便收黃鱔。”一早常征就跟邱家的人說好,晚上來收,不等明天。


    要是拖到明早,就浪費好多時間。


    “我也能一起看看嗎?”趙如琴趕緊問道。


    “那當然沒問題。”


    得到首肯後,趙如琴便急匆匆跑迴家,打算跟家裏人說一聲。


    “哥,我已經飽了。”


    “姐夫,我也吃好了。”


    常莉和邱盈雙雙跑出屋,撲到常征身邊。


    邱花顏趕緊鬆開他的懷抱,畢竟她依然害羞。


    “阿盈,想不想去姐夫那邊玩?”常征蹲下身,輕輕刮了下邱盈的鼻尖。


    “當然想去!現在就動身嗎?”邱盈欣喜若狂地問。


    “對啊,就現在。”常征笑著迴應。


    “太棒了!要跟姐姐一塊嗎?”邱盈轉頭望向自家姐姐。


    “對,一起走。”邱花顏揉了揉邱盈的腦袋,眼裏笑成彎月。


    “我進去跟爸媽打一聲招唿,收黃鱔就拜托他們了。”常征清楚邱家晚上並不去捉黃鱔。


    白天釣一天就夠累,夜裏就歇歇吧。


    常征留下些錢給嶽父嶽母,要他們嚴格把住收購規格。


    凡是三兩以下的絕對不收,不能讓人渾水摸魚,隻有規矩嚴明,大夥才會守規矩。


    要不然,吃虧的還是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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