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逼為妾的那一刻,沈月清才知她不過是裴玉珩找來治瘋病的藥。


    -


    沈月清躺在榻上,燭影幢幢。


    腦海裏浮現著今日在長街上看到的一則啟事:京都城左司諫沈滄海重金尋女,凡有知情上報者,賞金百兩。


    想到此,她不禁哂笑:尋女兒?鬼才信!


    十年前,沈滄海縱容胞妹沈初雪和繼母打她半死,用她的小命做餌,引母親來京入宮為慶王治病,榨幹母家錢財後,害母親死無葬身之地……


    忽然。


    男人停下,一雙嗜血躁怒的鳳眸將她從迴憶裏拉迴現實,眼神在警告她:認真!


    沈月清慌忙眨動幾下眸,繼續扮弱裝乖地看著他,不敢發出聲響。


    漸漸,男人目光恢複迷離之色,腰間忽然加重力道,像是在她身上宣泄著一腔無名怒火。


    她咬緊牙關,兩隻蔥白的素手攥緊被褥,把腦袋埋進浸濕的發絲間,不讓他再看見她走神的眼睛。


    心裏卻還在盤剝父親沈滄海的斑斑罪行。


    娘親是他沈滄海在最卑微時明媒正娶的妻,她醫術無雙,用六年的青春扶沈滄海青雲誌,他卻轉身攀附權貴娶了張又蘭,一紙休書棄娘親於不顧……


    十八年來,他住著娘親買的府宅,用娘親賺的錢供養別的女人和孩子,然後還恬不知恥給娘親編排一個逃妾的身份!


    重金尋女?


    哈!沈滄海這指定是沒錢花了,才又想起來用她這個唯一可以牽絆娘親的籌碼,再引出娘親迴來繼續給他當財神!


    呸,不要臉!


    他根本不知,她那才貌無雙的寶藏娘親,都已經埋土裏十年了!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身上的裴玉珩似感受到她的不經心,發瘋似的在找她身上找發泄,愈發猛烈!


    “公子…輕…輕一點兒!”


    沈月清雙頰紅熱、淚光點點,似顯露著難以承受的痛,乞求的嬌音軟綿中揉著無力。


    旋即。


    男人渙散的瞳仁收緊,削薄的唇輕抿,嘴角扯著煩躁的不悅。


    男人停下,冷白的雙手一把握住身下細軟的腰身,掌背青筋浮露,骨幹修長的指節霸道地往裏按。


    沈月清吃痛,齒貝咬住唇,忍住疼痛不敢再發出聲響。


    兩顆晶瑩順著額角滑落,悔不當初,剛剛她就該再忍耐一會兒,興許就…結束了!


    男人冰冷濕滑的上身貼向她,如雕刻般完美的臉型在她眼前、放大。


    沈月清看得明,他,今日這火氣、不是一般的大啊?


    鳳眼嗜血,語氣霸道地糾正,“叫…哥哥!”


    沈月清急促的唿吸停了一瞬。


    看著眼前那張如夢似幻的輪廓,她卻像看著一隻吃人的惡魔。


    咬著下唇的齒貝嵌進桃粉唇肉裏。


    今天,她就算是被他掐死,也不會叫…那句該死的哥哥!


    鬼知道他每次聽她吐出哥哥這倆字,就像吃了助興果,能…把她搓磨到天明。


    “嗯?”他捏住她的下巴,盛氣淩人的語調裏帶著不悅和威逼。


    沈月清薄如蟬翼的睫毛輕顫,看著男人的魔鬼一樣的眼神,杏眸噙淚、眼尾泛紅。


    她不想被折磨到天亮,裝可憐求放過的軟弱姿態還是會的。


    “掃興!”


    男人耐心全無,冷冷丟下兩個字,轉身、下床,彎腰去撈地上的衣服。


    沈月清起身,一把摟住他俯著的瘦長腰肌,臉頰緊貼在他因為運動劇烈變得濕滑的後背。


    他是她在這侯府活下去的衣食父母,更是她和幼弟唯一的依靠。


    惹怒了金主,也不知道他一個不高興,就不管她吃喝了,那麽……


    她那可憐的幼弟,還不得在這個水深火熱的侯府活活餓死凍死?


    男人立身,修長的腰間一緊。


    怔愣了片刻。


    莫非,她學聰明了?體會到了他想聽的?


    瞬間,心中的惱火隱去,在女人緊貼的後背處,心髒莫名加速。


    今晚,隻要她肯叫一聲哥哥,他就算死在這兒…也無妨。


    “公子…”


    可,當後背上女人諂媚而又滴滴的棉音傳入耳膜,再次掐滅了他的…欲和望,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惱怒。


    他明明已經提醒過她,做這種事兒的時候,隻能叫哥哥!


    她是豬嗎?


    成天隻想著吃!


    男人修長的眉緊蹙,冷凝的眼神從嫌棄到絕情。


    看都不看身後女人一眼,厭惡地舉一把將沈月清纏繞的雙臂掰開,披上寢衣起身離開。


    “公子……”


    沈月清正要起身去追,腰身剛挺起來,無奈雙腿痛軟到直接讓她從床榻上“撲騰”一聲滾落下來。


    “啊!”


    沈月清捂著腦袋慘叫一聲。


    再抬頭,男人修長冷漠的背影,早已消失在庭外影錯的夜色之中。


    “嗬!”


    沈清月拍拍身上的灰塵,抓著床邊吃痛的慢慢沿上床榻,傻白甜的舔狗戲終於演完了。


    終於不用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、愛慕至深的無腦舔狗模樣了。


    沈月清蜷縮著身體像隻蝦一樣側躺下來。


    每次完事,這是她唯一可以緩解疼痛入眠的動作。


    托父親沈滄海的福,她八歲失去母親,為護剛出生的幼弟長大,她隱姓埋名在這個侯府為婢十年,給二公子裴玉珩通房兩年,每一天過得都戰戰兢兢、如履薄冰。


    正欲入睡,忽然想起一件事,摸索著從枕下掏出一枚藥瓶,取出來一顆避子丸漫不經心地吞進去。


    這是剛才那個浪得要死的男人給她的。


    她懂。


    他不想她一個不入眼的三等賤婢在主母未入府之前生下孩子。


    正好,她也沒打算跟他這個衣冠禽獸有多大的牽扯。


    等寄養在侯府的幼弟裴玉興再長大一些,她也會盡快找個由頭,離開這肮髒複雜的勇毅侯府。


    沈月清不再多想,留給她的休息時間不多了,她先好好休息一會兒,養點兒精神,待會兒還要趁著天不亮,去裴玉珩的翠竹苑拿“報酬”。


    兩個時辰後。


    天蒙蒙亮。


    翠竹苑的管事沈海剛采買來很多新鮮的魚肉蔬菜瓜果,正對了沈月清的心思。


    枉費她昨晚殷勤勞作了那麽久,也沒跟那沈海客氣,今日卻不見這翠竹苑唯一的大丫鬟密蒙過來刁難,沈月清便一口氣搜羅了不少好吃的雞鴨魚肉和蔬果。


    瘦弱的小身板挎著滿滿一籃子吃食往外走,生怕撞上裴玉珩。


    可越是躲什麽就來什麽,不偏不倚地遇上穿上一身血紅色官袍、人模狗樣的“溫潤禁欲”的貴公子裴玉珩從屋內走出來。


    那男人看著她那股傲慢漠視的神情,很像一隻在極力展示雄姿的開屏孔雀。


    沈月清一個凜冽,險些摔倒。


    黎明拂曉的光亮下,男人長身而立、劍眉星目,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。


    沈月清怔愣,內心腹誹:這披上衣服和…那啥,還真是天上地下的區別。


    一時被男人的“美貌”和那通身的貴氣驚住,傻眼地頓住腳步,然後自覺不妥,慌忙垂下腦袋,隻覺得後背直直地發冷。


    沈月清自知失態,低頭,收整好表情。


    她知,裴玉珩生在侯府,乃侯府主母劉氏所生第二嫡子。


    光是一個出生就已經高過許多人,後求學在驪山書院,二十歲迴到京都城便州試、省試、殿試三考第一,成為濟國立國五十多年來轟動一時的新科狀元。


    世人皆知,這位新科狀元不僅出身和才華卓然,就連品貌都是難得一見的佼佼。


    這不,現在就光往那兒一站,整個人高貴得像自帶光暈,氣質溫潤,風度翩翩。


    真真應了那句,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。


    聽聞當初金鑾殿授職,皇上對他是一見傾心,當即要把整個濟國百姓景仰愛戴的安康郡主賜婚給他,卻被其不知好歹地找了個借口,說已有心上人婉拒。


    兩年過去。


    不見他找過什麽心上人,倒是一門心思地撲在政務社稷和河道治理之策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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