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等到沐青下簫走遠,元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,「宗主剛剛說了什麽?」


    冷玨比他鎮定多了,「意思就是宗林其實是女的,上官辰撿到寶了。」


    「你又怎麽了?」冷玨忽然發現對麵的雲千山沉默了,白色的衣擺,被風吹起,掃過腰上的劍鞘。


    雲千山一直都是沉靜的,如果不仔細,很難發現,他此刻的沉靜,跟平時有什麽區別。


    過了許久,雲千山才緩緩抬頭,幽暗的眸子情緒很深,「之前一直有懷疑,沒想到竟會是真的。」


    「什麽意思?」元沖覺得他話裏有話,而且他現在的樣子,有點不像他了。


    「沒什麽,我先去休息了,你們也各自找一間屋子睡覺吧!」雲千山本就是話不多的人,他跟冷玨的性情又全然不同。


    一個是麵冷心冷,一個是麵冷心不冷。


    雲千山是前者,冷玨是後者。


    元沖奇怪的看著他離開,「他好像有話沒說完,你知道是什麽事嗎?」


    冷玨也起身,「別打聽了,誰都會秘密,他不想說,自然也是不想被別人所知。」


    說完,他也離開了,留下滿心問號的元沖。


    雲千山找到一間狹小的船艙,合衣而躺,身體雖然躺下,但是眼睛睜到最大,毫無睡意。


    眼前浮現宗林的模樣,那是多久以前的事,時間久的他好像已經忘了,但是偶然間想起,似乎又歷歷在目。


    不是沒懷疑過宗林的身份,但是他從沒往性別這方麵想。


    往往最大的假象,就在眼前,他卻偏偏看不見。


    原來這就是命運,無法改變的命運。


    沐青簫迴到房間,巧兒已經睡的很熟,紅通通的小臉,貼著被褥,大概是熱了,一條腿從被子裏伸出來。


    因為是在外麵,沐青簫沒敢讓她脫衣服睡覺,所以巧兒也是合衣而睡。


    可是睡的很不舒服,她已經習慣了,躺在沐青簫懷裏,穿著寬鬆薄透的睡衣,衣服裹的太緊,當然會不舒服。


    沐青簫吹滅的油燈,快速脫下外衣,踢掉鞋子,掀開被子麻溜的鑽進被子裏。


    他剛一躺下,身邊的人兒,就自動自發的朝他懷裏鑽。


    手圈著他的腰,一條腿架在他的腿上,完全是一副熊抱的姿勢。


    沐青簫身子僵了僵,深唿吸好幾次,才漸漸平復了下來。


    能看能抱不能吃,真的很考驗他的自製力啊!


    睡的昏天黑地的某女,全然不知道身邊的男人,正在經歷著什麽。


    冷玨跟元沖負責守夜,到了天快亮時,雲千山蒼白著一張臉走出來。


    冷玨一看他的臉色,便笑了,雖是很淡很淡的笑容,但那絕對是一個笑容。


    「你暈船的毛病,看來還是沒好!」冷玨打開酒壺,仰頭喝了一口酒,然後將酒壺扔給了雲千山。


    這酒不上頭,他們守夜的時候,偶爾會拿來提神。


    雲千山接過,用袖子擦了擦壺口,才喝了兩口,又將酒壺扔了迴去。


    雖然他不會醉,但是也不好酒。


    冷玨也用袖子擦了擦壺口,對雲千山這種自虐行為,他多少可以理解。


    越是暈船,越要坐船,這難道不是自虐嗎?


    兩人相顧無言,看著黑漆漆的天空,各自想著心事。


    淩晨時分,幾人棄船登岸,早上的風有點冷,沐青簫用寬大的披風,將巧兒包的密不透風。


    現在的他,有點後悔聽了她的意見。


    迴去之後,一定要問問孫之濟,有沒有什麽不妥之處。


    幾人在路過的小攤上,吃了簡單的早飯。


    一路上,看著宗主對夫人無微不至的照顧,三人無語到了極點。


    宗主難道就不能顧及一下他們的感受嗎?


    他們現在可是單身漢哪!


    整天麵對親親我我的兩個人,難道不是誅心嗎?


    沐青簫也能猜到他們心中所想,也可以說,他就是故意的,灑點狗糧,給他們嚐嚐,別吃撐了就好。


    迴到鎮上的沐宅,宗林不在,府裏的大小事,便由鍾春親自打理。


    在進了鎮子之後,冷玨向沐青簫告了假,一個人離開了。


    元沖對於他的離開,還是很好奇的。


    難道是去看冷飛?


    可是也不像啊!


    要不是宗主這邊走不開,他還真想跟上去看看。


    冷玨推開小宅院的門時,裏麵並沒有人,但是廚房的痕跡還是有的,說明這裏的人出門去了。


    冷玨沒有遲疑,轉身又走了出去,將房門原封不動的關好,就像從沒有人來過一樣。


    半夏跟柳兒雖然有了住處,但是她們也不能坐吃山空。


    所以二人又迴到酒樓的後廚幫忙做些雜事。


    苗家酒樓最近承包了鎮子裏不少的宴席,這其中就有董家的夥食。


    董震天是個喜歡享受的,苗家酒樓的菜,做的很不錯,味道獨特,他來過一迴,就喜歡上了,而且這裏離百花樓很近,隻隔了一條街。


    吃飯喝酒的時候,招來幾個歌妓,唱曲助興,要是看上眼了,帶到樓上消遣一番,方便的不能再方便了。


    一連兩日,董家的人包下二樓的一個雅間,以及三樓的一間廂房。


    每日酒宴,都是大擺特擺,盡挑好的上。


    董震天在沐青簫那裏落了麵子,心裏不痛快,借著寧王的名頭,邀請九台鎮有頭有臉的人物,想探探他們的口風。


    今日中午的酒宴,便是這個目地。


    所以整個上午,後廚忙的熱火朝天。


    半夏跟柳兒自打來了之後,就沒離過井沿邊,一直就在那洗菜。


    切菜的活,她倆還不行,苗易又招了兩個新夥計。


    兩人的手泡在水裏,泡的發白,洗的手心脫皮。


    「半夏,那位公子不是說了要幫咱們嗎?難道你還要自己動手?」柳兒有些擔心,她今天悄悄去看了一眼,那個董震天身邊帶了不少人。


    就憑她們兩人,想殺人,還想全身而退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

    半夏搓洗的手,停了下來,沉默了片刻,才對她道:「這事你不要插手,我一個人來去做就好,萬一我死了,如果能替我收屍也好,如果不能,就算了吧!以後清明的時候,你別忘了替我給奶奶上墳。」


    柳兒忍不住的掉眼淚,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,咱倆從小一起長大,我怎麽能看著你一個人去送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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