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女倆商量好了,趕忙將牲口牽到後院,臨時隔了間沒用的屋子出來。


    江老太爺還在家裏做著美夢,想著晚上再給尚大人送些禮,等到明日需要他決斷的時候,他肯定會站在江家這一邊。


    殊不知,巧兒讓雲千山找了手下的弟子,僅用了幾個時辰,就將所有的荒地都圈了起來。


    當第二日江老太爺知道殘酷的事實之後,氣的兩眼一翻,背過氣去。


    這些都是後話,且說顧夕墨臨時居住的宅院,布置也很優雅清靜。


    出塵子還真的在街上擺了個攤子,吆喝了一個早上,也沒做成一筆生意。


    此時,正無聊的揮著拂塵趕蒼蠅。


    他昨兒連驛館的門,都沒能進去,更別提做法事了。


    他隔著門,聽見裏麵亂糟糟的,想了想,還是跑路為妙,犯不著為了兩碗麵,把自個兒搭上。


    所以看到巧兒出現,他慢慢把頭轉到後麵,連個眼不見為淨。


    小喜看著老道士的背影,頓時樂的不行,「喲,這不是道長嗎?您這是幹什麽?不待見我們?幹嘛要把頭轉過去?」


    被人點破,出塵子也不好意思繼續裝無視。


    他佯裝鎮定自惹的掃了眼對麵的三人,「貧道正在悟道,不宜跟人類說話,幾位要算命嗎?如果不是,請走吧,別打擾貧道修行!」


    納蘭湘淡笑道:「您老是不是還沒開張,要不還是跟我們走吧!」


    他們三人在路上遇到時,也是個奇特的場景。


    三人都餓的前胸貼後背,三人的口袋也是一樣空空如也。


    納蘭湘主僕二人,歪在路邊,想暫做休息,再去找吃的。


    隻看見,老道士一瘸一拐的走過來,在他們對麵的石頭上坐下。


    那隻一拐一拐的腿,褲腿被撕爛了,看樣子,實在是有夠悽慘。


    出塵子見他們盯著自己,若無其事的解釋了一句,「剛才有隻野狗要搶貧道的骨頭,哼!貧道手裏的東西,也是那麽容易搶的?要不是看它太髒,貧道一定送它早登極樂,再來一碗狗肉湯!」


    等他說完了,發現對麵兩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他。


    他嗤之以鼻,「看你們大驚小怪的樣,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麵,狗肉而已,貧道經常吃,那味兒,可香了!」


    後來,三人便一同上路了,最主要的原因是,跟著老道士,真的有肉吃。


    他在野地裏,逮到什麽吃什麽。


    青蛙,蛇,魚,鳥蛋,野草根,野菜葉,總之,隻要是能入口的,都會被他煮來吃。


    用他的話說,早生早超生,下輩子或許能投個人胎,他這是在做好事,愚蠢的人類,怎會懂得他的大智慧。


    納蘭湘跟小喜,起初也不敢吃。


    他們在宮裏,哪見過這等血淋淋的東西。


    可是人在餓極了的時候,吃與不吃,是肚子決定。


    好在,老道士還是有點人性,再血腥的東西,也會烤熟了吃,灑上鹽,說不上多難吃,可也說不上有多好吃。


    一直到九台鎮,不曉得他為什麽停在牛肉攤前,還要伸手問別人討要,一點都不像他的風格。


    出塵子端端正正的坐著,閉著眼睛,慢悠悠的道:「貧道還很碰到有緣人,你們去吧,別打擾貧道跟有緣人相會。」


    「您老昨兒的事,是不是沒辦成?躲著不敢見我呢?」巧兒笑看著他,經過幾次的相處,她發現老道士是個很有意思的人,雖然有的時候油嘴滑蛇,但也不見得就是壞人。


    被人戳破,出塵子有點尷尬,不過他掩飾的很好,不仔細看,根本發現不了。


    「貧道答應了你,並沒說非得哪天不可,今天明天都可以,一場法事而已,你也太小看貧道,有什麽難的。」


    巧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,「那道長可得抓緊了,公主隻是暫住幾日,說不定哪天就會走了,到時你錯過了時間,欠的債可就得加倍在。」


    出塵子大驚著跳起來,指著巧兒,大罵,「好黑心的女人啊!你這麽刻薄,你家相公知道嗎?」


    「相公?你知道我家相公是誰?」巧兒早覺得此人太怪。


    從昨日見他第一麵起,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她。


    非友即敵,看來得派人看著他才行。


    出塵子見過太多人的眼神,又怎麽會不知道她這個眼神,代表了什麽。


    真是不好對付,這女人倒是挺機靈。


    出塵子裝糊塗,「貧道隨口說說的,貧道初來乍到,怎麽會知道你相公是誰?要不改天你介紹給我認識?還是算了,有你這樣的媳婦,你家男人肯定是個沒用的小白臉。」


    納蘭湘震驚的看著巧兒,暗想不會被猜中了吧!


    他確實也覺得孫巧兒很厲害,雖不是母老虎的類型,但也足夠讓男人畏懼。


    巧兒白她一肯,該死的老道士,想套她的話,沒門。


    「我相公是不是小白臉,跟你也沒關係,你欠我的事,現在就去辦吧,萬一被打出來,我會讓接住你,頂多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,反正死不了!」


    他們幾個站著的街道,是鎮子裏最繁華的街道,清晨來往的路人都比較多。


    就在幾人說話時,人群中突然倒下來一個瘦弱的婦人。


    「哎呀,她怎麽了?」有人害怕的停住腳,也不敢貿然的伸手去扶她。


    另一人看她臉色剎白,擔心的問道:「該不會是什麽瘟疫吧?」


    一聽到瘟疫兩個字,圍觀的人,瞬間四散開來。


    都是被之前的鼠疫嚇壞了,哪裏見得有任何跟鼠疫有關的東西。


    納蘭湘也看見了,想要走過去看看,被小喜一把拉住,「主子,您別過去,萬一是瘟疫可怎麽得了。」


    納蘭湘怔了下,還是甩開他的手,「不管怎樣,也不能見死不救。」


    可是才走了一步,再次被人拉住,這一迴不是小喜,而是孫巧兒。


    「好人可以做,但前提是要保護好自己,」巧兒遞給他一個白紗布製成的口罩,「戴上吧!」


    納蘭湘沒見過這種東西,但是也顧不得多想,抓起口罩捂在臉上,就朝地上躺著的婦人走去。


    「喂,你醒醒,不能躺在這裏,萬一有馬車過來,會傷著你!」納蘭湘搖了幾下,婦人還是一動不動。


    小喜不放心,跑過去將他拉開,「主子,別碰她了,你看她的樣子,像是要死了一樣,肯定得了重病,活不了。」


    巧兒也走了過去,看了眼那婦人的臉。


    除了白,還很蒼老,身體瘦弱的像是風一吹就會倒。


    看著年紀,也不小了,大約三十多歲。


    就在她要伸手給婦人把脈時,人群突然被分開。


    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闖了進來,二話不說,對著地上的女人就是一腳。


    「賤婆娘,誰讓你跑了,你還敢跑,都到了這兒,你還能跑哪去?我告訴你,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,我也能把你逮迴來!」0


    踢了一腳,他還想踢第二腳。


    「你幹什麽!」納蘭湘厲聲想要製止他。


    絡腮鬍子唿哧唿哧喘著粗氣,他那身板,頂得上納蘭湘三個。


    單單是站著,什麽也不做,也能壓得別人喘不過氣。


    「我打自己家的婆娘,關你什麽事,你算個老幾,可別告訴我,這麽老的男人,你也能看得上!」絡腮鬍子笑的很賤。


    納蘭湘氣的雙臉漲紅,「你少在這裏胡攪蠻纏,光天化日,你毆打他人,我要報官,小喜子,快去找官差!」


    說曹操曹操就到,看見街上圍了一圈人。


    兩個官差推開人群,擠了進來。


    「這都是怎麽迴事?幹嘛都攔在這裏,不知道擋著路了嗎?」


    「都散開,沒什麽好看的!」


    巧兒聽到來人的聲音,覺得有些耳熟,抬起一看,可不就是熟嗎?


    在王家客棧,遇到的兩個官差。


    汪忠顯然也看見孫巧兒了,那天他被整治的不輕。


    迴來之後,想了又想,還是覺得不服氣。


    九台鎮來了大人物,這個事他是知道的。


    可他不知道大人物跟孫巧兒有什麽關係。


    所以,當看見巧兒站在那的時候,心裏那個爽啊!


    總算可以報仇了,還能重新樹立自己的威望。


    想到這兒,汪忠腰板更直了。


    指著在場的人,指了一圈,最後定在孫巧兒臉上,「怎麽哪都有你,一個小丫頭,成天不在家裏待著,整日拋頭露麵,你是不知檢點呢,還是想出點風頭,招人耳目啊!」


    納蘭湘一身淩冽的正氣,「你眼睛瞎了嗎?是我們喊的報官,你看不到地上躺著的人,看不到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嗎?」


    汪忠摸了摸下巴,笑的意味不明,「看到啦!可那又怎樣,小子,你年紀太輕,不曉得人心險惡,那些看著兇惡的人,他未必就是壞人,而那些裝模作樣,把自己弄的苦哈哈的人,也未必就是真的可憐,本官看了一圈,倒是覺得她最可疑!」


    這個她,指的當然是孫巧兒,誰讓她站在那,顯然最突出,目光又帶著不屑嘲諷,分明就是看不起他這個官差。


    巧兒深感無奈,原本想要清靜幾日,四處走走,散散心,可卻偏偏有人見不得她好過,有人想自找麻煩,有人作死,她有什麽辦法?


    隻好勉為其難的滿足一下,他們的小小願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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