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,當著顧夕墨的麵,主僕二人唱起了雙簧。


    珠兒憤憤道:「我們住的地方太亂,太不安全,可憐我家小姐,手無寸鐵,卻還要在這裏艱難的活下去。」


    「她為什麽不迴去?」巧兒問道。


    「這……」珠兒不好隨意迴答,看向主子。


    百裏茵蘭趕緊說道:「我沒地方可去,百裏家容不下我,沐家老宅我也沒臉迴去。」


    沐老夫人倒不是真的不管她,畢竟也是自個兒的親人,再看不上,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。


    寫信催了幾次,百裏茵蘭總是以身體不好,不能遠行為由,抿絕離開。


    珠兒抱著主子,哭的那叫一個慘。


    百裏茵蘭哭了一會,拭去眼角的淚,再抬頭看向巧兒時,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,「此次多謝姐姐出手相救,我打算跟珠兒兩人,上山到廟裏借住,可能……會安全一些。」


    巧兒汗顏,這女人是賴定了不走,非得把自己弄的慘兮兮,才甘心是嗎?


    顧夕墨笑著道:「剛才我還跟巧兒商議,既然百裏姑娘暫時無處可去,不如就到她那兒住上幾日,你始終是百裏家的女兒,迴去我修書一封,讓他們來接你迴去。」


    百裏茵蘭眼睛刷的亮了,不過她低著頭,沒人注意到,「那,多有打擾了,巧兒姐姐不會介意吧?」


    巧兒幹澀的扯了下嘴角,「不會,怎麽會呢,反正你早晚都得來這麽一手,你現在迴去收拾東西吧!想必我住在哪,你也知道,去了之後,讓田姝給你安排個屋子,等我迴來再說。」


    百裏茵蘭輕輕福身,正要對她道謝,巧兒卻快步走了。


    珠兒扶住主子,不高興的嘀咕道:「看她狂的,那宅子又不是她的,小姐,你沒事吧?」


    百裏茵蘭臉色的確是不好,不光是心情陰鬱的原因。


    想她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,身邊有多少人伺候,吃的穿的,都是百裏挑一。


    可是最近這段日子,在客棧裏,可謂是受罪受大了。


    吃不好,睡不好,屋子又太冷。


    偶爾半夜的時候,還會聽到敲門聲。


    她也快撐到極限了,幸好今日總算碰到孫巧兒,否則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。


    也沒什麽可收拾的,珠兒很快背著包袱從客棧走下來。


    「小姐,我們快走吧!」珠兒已經迫不及待的住進去。


    當兩人站在寬敞的府門前時,百裏茵蘭百感交集。


    有種不確定的恍惚感覺,仿佛一切都不那麽真實了。


    田姝對於百裏茵蘭的到來,除了驚訝,還有不解,「是巧兒同意你住進來的?我怎麽就不信呢?」


    珠兒不高興的反駁,「你有什麽權利不信?這兒又不是你的家,你充其量不過是個奴才,快給我們小姐找處院子,她很累,需要休息,再去燒些熱水,準備點好吃的,要是敢怠慢,我可不饒你!」


    田姝被逗笑了,想到巧兒的作風,已明白了大概,「進了這裏,再沒有主子下人,就連巧兒也會自己下廚,所以你們需要什麽,隻能自己動手,沒人有空伺候你們,至於住的地方,宅子裏的空屋也很多,你們隨意挑吧!」


    百裏茵蘭心驚,起初還不信沒有主僕之分這種話。


    當她走進院子裏,看到四周的陳設,簡直瞠目結舌。


    這哪裏是豪門宅院,分明是農家小院嘛!


    百裏茵蘭真想吐槽,孫巧兒的品味,真的是讓人不敢恭維。


    飛上枝頭,還是那隻麻雀,永遠做不成鳳凰。


    田姝將兩人安頓在西邊的屋裏,不算簡陋,跟百裏茵蘭之前住的客棧差不多。


    屋外有土灶,也有柴禾。


    田姝道:「在這裏埋個灶,是為了方便,燒水洗漱,都不用去前院大廚房,隻有吃飯的時候,才可以去,至於井水,那邊缸裏有,自己弄吧,我還有事。」


    田姝走了兩步,又想起來,「哦,被褥也不是全新的,但都是洗過,曬的很幹淨,你們要是覺得不妥,可以拆了重洗,慢慢忙活吧!」


    等到田珠走遠,百裏茵蘭再也繃不住,抬腳踹向一旁的柴火堆。


    「欺人太甚!」


    珠兒也跟著憤憤不平,「肯定是在故意刁難我們,覺得我們無依無靠,小姐,咱們不能再這麽下去了!」


    珠兒其實想說,用苦肉計博取同情,已經過時了,不頂用。


    百裏茵蘭恨恨的瞪著一處,「幫我到楚家傳個話,我要見顧煙。」


    「是,奴婢待會就去,隻是這裏怎麽辦?」難道真要她們親自收拾?


    「既然進來了,就沒有離開的道理,你還站著幹嘛,還不快去收拾!」百裏茵蘭怒吼道。


    珠兒撇撇嘴角,不太情願,「這麽多活,我一個人哪做得完,而且還要燒火,要不我到前麵找個人來幫忙吧!」


    百裏茵蘭陰沉沉的看她一眼,「需要人手,你自己去前麵去找,別在這裏跟我抱怨!」


    百裏茵蘭推開門,走進屋裏。


    瞅著屋裏的陳設,讓她有種被從頭到屋,侮辱的羞恥感覺。


    「孫巧兒!既然我走進這裏,就不會讓你好過!」


    「阿嚏!」巧兒打了個噴嚏,估摸著是有人想她了。


    「怎麽了?是不是夜裏著了涼?」顧夕墨給她倒了杯茶暖手。


    巧兒搖頭,不再繼續這種話題,「之前咱們談的事兒,可以開始了,我打算除了開醫館之外,還要在九台鎮開設藥行,把鎮上所有做藥材生意的人,都集中起來,統一監督管理,你覺得如何?」


    「可行,但藥行的會選出會長,你覺得誰做合適?」顧夕墨自知他們二人,都不可能頂上什麽會長的名頭,所以這個人選,還得另選他人。


    巧兒想到一人,「你覺得孫之濟怎麽樣?」


    「那個老頭,倒是可行,隻是他未必了解藥行的運作,這與治病救人不同。」


    巧兒點頭,「我明白,迴頭我跟他商量下,實在不行,再找其他人,現在已經開春,要想種藥,時間刻不容緩,南宮霄的腿,我替他上了別的藥,應該可以好的更快。」


    提到南宮霄,顧夕墨真的很佩服巧兒看人的眼光。


    南宮霄迴來也有幾日,但他一直忍著,沒去見納蘭赫。


    年前納蘭赫差點丟了半條命,三天過後,又找不到巧兒,每一天都在膽戰心驚之中度過。


    但是過了許久,身子似乎好了很多,他那點自製力,也漸漸被磨掉。


    這幾日又開始四處亂竄,尋歡作樂。


    因為鳳娘得了病的原因,百花樓的生意一落千丈。


    納蘭赫竟然接管了百花樓,弄出了不少的新花樣,這幾日正打算著重新開業,為些街上總是很熱鬧。


    巧兒跟顧夕墨又商量了細節,精緻的小菜端上來。


    雖然不及京城大酒樓的精緻,但是這裏的食材都是原汁原味,別有一番滋味。


    顧夕墨親自給她夾菜,「嚐嚐這裏的小點心,我來過幾次,覺得做的很不錯,紅豆餡糯米糕。」


    「謝謝,我自己來就好,」巧兒不習慣他的親近,如果不是沐青簫強硬的闖進她的世界,恐怕這輩子,她都接受不了男人的靠近。


    樓下街道上一陣喧鬧,兩輛馬車一前一後,氣勢洶洶的闖進來。


    前後都有跨刀騎馬的護衛,一個個麵目森冷,氣息沉穩。


    顧夕墨放下筷子,饒有興致的看著馬車麵前經過。


    巧兒問道:「他們又是什麽人?不會是京城來的吧?」


    顧夕墨看著巧兒,笑了,「你明知故問嘛,難道不是你設計引來的?」


    巧兒眼露警惕,「怎麽能是我?跟我有什麽關係,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。」


    明知她在佯裝無知,顧夕墨也不拆穿她,「好吧,既然你不承認,我也不勉強,如果我沒猜錯,馬車裏坐著的,應該是五公主納蘭羽,至於後麵那輛馬車,估計說寧王府來人了。」


    巧兒手中的酒杯應聲碎裂,顧夕墨麵色一變,從懷裏掏出幹淨的帕子,「怎麽這麽不小心?快把手張開,碎片要是紮到肉裏,就很難取出了。」


    巧兒一動不動的任他清理自己的手,「她來幹什麽?我真的不知道,皇家的事情,哪裏是我能預測的,難道是衝著我相公來的?」


    顧夕墨看到她手心還在滲血,眼中帶著責備,「當然不是,我也是聽說,五駙馬在此地看上一個青樓女子,以納蘭羽的心高氣傲,無論此事是真是假,都難消她心頭之恨。」


    巧兒怔愣的目光,終於有了生動,「你是說五駙馬在九台鎮包養了青樓女子?」


    顧夕墨深深看了她一眼,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,「此事隻是傳言,事實怎樣,還不得而知,要不要過去看看?」


    「不要了,」巧兒搖搖頭,「皇家的事,還是少參與為妙。」


    手心的傷口已被包紮好,巧兒起身準備告辭,「我還有事,要先走一步,顧大哥,你慢用。」


    顧大哥?


    要是把前頭的顧字去了,他會更高興。


    等到巧兒走出去,顧夕墨喚來小四,「你去跟著她,遠遠的跟著,別讓人發現,我怕她有危險。」


    小四沒有立刻行動,「主子,我走了,你這裏怎麽辦?沐少夫人身邊並不缺保護她的人,屬下還是留在這裏為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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