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青簫有一點做的很好,別看他平時對弟子很嚴厲,訓斥起來,絲毫不給麵子。


    但是淩泉宗內,專門有人負責弟子們的家事,如果有弟子遇到困難,便會有人專門去處理。


    在沐青簫心裏,這些少年們,也是他的兄弟。


    這一份感情,所有淩泉宗的弟子,都能感覺到。


    兩位弱不禁風的太醫,被一幫子兇神惡煞的少年劍客包圍,這畫麵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。


    「算了,讓他們留下吧!」巧兒輕聲輕語,按住沐青簫的手,一個小小的舉動,輕而易舉的化解了緊張的氣氛。


    就連沐青簫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,在她的手覆上來的那一刻,心裏的那團火,瞬間消散。


    孫之濟恨恨的瞪了眼兩位前任同僚,「這世道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,你們不過是滄海一粟!」


    這話聽著挺文藝,等說完了,孫之濟自己都受不了,抖了抖胳膊,得把雞皮疙瘩抖掉。


    孫敬業更是誇張的嘔了幾下,他爺爺啥時候也學會這一手,他好想把隔夜飯都吐出來。


    郭庸一臉的不以為然,隻是有點防備沐青簫,原來他就是淩泉宗的宗主,前幾天挺活躍,這幾年銷聲匿跡,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,還成了親,隻是這女人是誰呢?


    難道是哪位世家千金?還是哪裏王爺的千金?


    王明遠想的更多,「沐夫人是嗎?不知你用了何種方法治療鼠疫,據本官所知,普通的草藥對鼠疫無用,這也一直是我們頭疼的問題,為此我們太醫院還專門……」


    「停!」巧兒阻止他的長篇大論,「你隻說結果就行。」


    王明遠心中不快,卻也沒敢發火,「結果就是一切都要從長計議,不可隨便用藥治療。」


    孫之濟嗤笑,「早他們就是一群庸醫了,不給治,難道還要看他們死?」


    王明遠麵色有點尷尬,「治病不能試探,沒有十足的把握,怎可輕易用藥,這是罔顧人命!」


    郭庸這會沒說話,他還算比較聰明點,看了眼周圍躺著的病人,有些臉上的黑氣已散去了不少,心裏明了幾分,可還是很不高興。


    所以他靜靜聽著王明遠的冷嘲熱瘋,不表態,也不隨聲附和。


    「可不治,他們隻有等死,難道等死就好嗎?」本來沒有雲千山說話的份,可他看見這兩人,掩藏在心裏的恨意,怎麽蓋都蓋不住。


    王明遠詫異的瞅著他,覺得他有點眼熟,「你是……」


    雲千山從後麵走出來,一直走到王明遠三步之外站定,「王大人日理萬機,怎麽會記得十年前,被你耽誤醫治而死的雲將軍。」


    王明遠麵露驚色,「你……你是雲老將軍的兒子?」


    「正是,十年未見,王大人還是這副德行,一點都沒變,」十年前,如果沒有宗主拉他一把,又怎會有現在的雲千山。


    聽到老底要被翻出來,王明遠臉色更難看了,「雲公子,你爹當年的事,本官已經盡力,他傷在主脈,大腿傷口潰爛,毒素蔓延,老夫也無能為力,再說,當年老夫也不是沒給他開藥方,所以這一切,你不能怪在老夫頭上,損害老夫的名聲。」


    「名聲?」雲千山哈哈大笑,隻是這笑比哭還難聽,「當年我聽信了你的話,真信了你,可這十年我在江湖中歷練,才知道當初信了你,是多重疊的蠢,當年我爹有沒有救,你心知肚明,你束手無策,卻不肯告訴我實情,讓我另尋名醫,你簡直愧對太醫這塊招牌!」


    雲千山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放下,但是今天看到這位王大人又擺起神醫的駕駛,他無論如何都忍不了。


    「你!你信口雌黃,老夫行醫幾十年,問心無愧,你無憑無據,休想在這裏敗壞老夫的名聲!」王明遠強調無憑無據四個字,就知道他拿不出什麽有利的證據。


    巧兒忽然開口了,「王太醫,既然您是行醫幾十年的禦醫,能不能幫忙醫治這位被老鼠咬過的病人。」


    巧兒指著拐角處,躺著的少年,十二三歲的年紀,身上衣衫襤褸,半靠在木板床上,感覺有人指著他,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。


    「把被子掀開,給這位老太醫看看,」巧兒放柔了聲,這讓旁邊的沐爺,很不高興。


    瘦小的少年,有些害怕,一隻手揪著被子,慢慢的將被子掀開一角。


    「嘶!」


    眾人倒抽了口涼氣。


    隻見少年一條裸露在外的腿,整個小腿被啃咬的坑坑窪窪,有些地方已經結疤,有的地方還在流膿。


    腳掌因為缺血,變成深紫色。


    如果得不到醫治,再過不久,孩子的腿就要廢了。


    雲千山詫異的看向巧兒,她怎麽知道少年的腿,這是今天早上剛剛送來的,還沒有來得及找她醫治。


    聽說是在家裏耽擱了,結果每天晚上,少年都不敢睡覺。


    就怕老鼠又爬上來,啃咬他的腿。


    家人也防著,可是老鼠這玩意,無孔不入,防不勝防。


    就在他們盯著少年的腿之時,兩隻老鼠慢慢的朝少年靠近。


    「哎呀,真噁心!」王明遠腦子一熱,失聲叫道。


    整個人也直往後退。


    他們這些人,長年待在宮裏。


    宮裏的男人隻皇族,女子都是妃嬪。


    貴人們喜歡小題大作,一般都是頭疼惱熱,小病小災。


    要說最兇險,最多見的,隻有妃子們的難產。


    絕大多數,是保小不保大,實際上沒什麽難度。


    軍隊中,有專門的軍醫,所以那些斷胳膊斷腿的事,其實也輪不到他們。


    他們很少見過真正的血腥,也根本不曉得民間的大夫是怎樣看病的。


    看見少年的腿,他第一時間想到的,就是截肢,用鋸子鋸斷少年的腿,如果他能扛,興許能保下一條命。


    王明遠在心裏琢磨了一會,便開口了,「他的腿最好是截肢,可是即便截斷,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救他的命,這麽嚴重的傷口腐爛,什麽都難說。」


    郭庸此時覺著可以說話了,「王太醫說的不錯,截肢是最好的辦法。」


    他隻說這麽多,多一個字,就不肯說了。


    巧兒心裏嘀咕,這老傢夥才是最精明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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