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京市有場慈善晚宴。


    溫斂坐在大廳的側方沙發,與剛認識的房地產千金閑聊。


    她初來乍到,也沒什麽背景,隻是未婚夫厲害,白手起家,憑一己之力從濱海市闖到首都京市,身價上億,誰都得誇一句商界新貴,在場眾人倒也無人能敢看清溫斂。


    有目光或多或少的往溫斂身上瞄。


    她實在漂亮,一身低調的黑色修身長裙,襯得身材姣好,臉上略施薄妝,就已經叫人挪不開眼。


    隻是——


    有人耳語。


    聽說溫斂的未婚夫,在追求向家的獨生女。


    圈內這樣的事也不少。


    男人嘛,有了錢,便要開始追求低位。


    身邊的女人成為不了他的助力時,便要被舍棄。


    人總是薄情且逐利的。


    身穿白襯衣的侍者走到溫斂身邊,客氣的開口:


    “溫小姐,請您暫且離場。”


    溫斂從來都是輕聲細語的柔弱形象,侍者稍有不忍,對待這樣的美人,多說一句重話都會愧疚。


    隻是上頭的態度堅決。


    向家千金吩咐過,有她的地方,便不能有溫斂。


    侍者重複著,聲音緩和兩分。


    “溫小姐,請您暫且離開。”


    侍者的聲音不大,卻足夠周圍人聽清。


    看向溫斂的目光也帶著憐憫。


    多可憐。


    又一個要被拋棄的美人。


    可在這個圈子裏,身份——是最要緊的東西,也是普通人無法翻越的鴻溝。


    不遠處,向家千金衣著鮮亮,舉著酒杯與人談笑風生。


    而李重澤,溫斂的未婚夫,就陪在對方身邊。


    那位向小姐仿佛不經意間朝溫斂的方向投來一瞥,卻是明目張膽的挑釁了。


    明明是插足別人的感情,卻能堂而皇之的趕走正宮未婚妻。


    溫斂起身,問侍者,“是李重澤的意思,還是那位向小姐的意思?”


    侍者有些為難,“抱歉。”


    溫斂起身,拿起包與身側的千金道別。


    實際也沒什麽好問的。


    這家晚宴的主辦方是李重澤。


    他要討好向盈,便要委屈她了。


    眾人看著溫斂正待離開的背影,纖弱的腰肢款款,長發隨著腳步輕晃,晃得人心裏微顫。


    同一時間入口處,傳來人群的嘈雜聲,保鏢與侍者的簇擁之下,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物現身。


    廳內賓客望過去,半晌有人遲疑著開口:


    “這是......越綏?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”


    這晚宴的規模不大,請來的人具都身價過億不假,可在京市,也不過中流之末。


    李重澤到底是初來乍到,剛打出點名氣,請的人身份再高,也就到那了。


    越綏與他們都不一樣。


    整個華國,能稱得上出財閥頂豪的攏共一隻手能數的出來、


    越家便是其中之一。


    建國前便能盤踞巨富的家族,綿延至今早已超過百年,家族盤根錯節,與國家機器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。


    能被上頭依仗的家族,本身就不容小覷。


    而越綏,是這一代的越家嫡係,更是獨子。


    自己也爭氣。


    早幾年接手家裏產業,如今早已是家族中說一不二的存在。


    他如今還不到三十歲。


    人人都在攀地位攀財富,可落到越家麵前,都隻算小打小鬧罷了。


    就是這樣的存在,出現在一個堪稱末流的小晚宴上。


    如何能叫人不驚訝。


    人人都在看越綏。


    可越綏卻在看溫斂。


    與男人黑沉的眸子對上,溫斂率先移開,離開的腳步未停,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,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
    她隻當兩人素不相識。


    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,越綏忽然出聲。


    “我剛來,你就要走。”


    “故意的?”


    溫斂停下,心道這人的心思一如既往的難猜,於是客客氣氣的稱唿。


    “越少。”


    她頓了頓,到底是沒忍住迴了句,“你想多了。”


    溫斂一向認為,最好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。


    她自認做的不錯。


    兩人狹路相逢,也能裝作不認識對方,卻又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了越綏的神經,非要來找她的茬。


    越綏個子高,溫斂穿著高跟鞋也不過隻到他的肩膀。


    他垂眸,細細打量這沒心肝的女人,眼裏無甚情緒,語氣也輕飄飄的。


    “是嗎?還以為你不想看見我。”


    賓客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左右搖擺。


    溫斂不想給人當猴觀賞,想要立刻離開,可越綏並不想隨她的願。


    “訂婚了?新來的那個姓李的?”


    溫斂的手上還帶著訂婚戒指,鑽戒不大,卻挺閃,越綏看得礙眼,恨不得摘下來丟進下水道。


    他的目光穿過人群,精準落到李重澤和向盈身上。


    稍一偏頭,低聲在溫斂耳邊道,“你千挑萬選,就挑了這麽個玩意兒當歸宿。真是越活越迴去了。”


    溫斂知道了,越綏今晚是來給她找不痛快的。


    他也成功了。


    若是三年前,她還在越綏手下討生活的時候,忍忍便也過去了。


    如今兩人早已分手,橋歸橋路歸路,越綏再來挑事,她也沒有再退的必要。


    溫斂客氣笑了,“我眼光一直如此,越少也是知道的。”


    而後立刻收起笑容,眉眼都泛著霜,“越少玩得開心,我就不打擾了。告辭。”


    越綏最知道溫斂的脾氣。


    知道這是生氣了。


    直接伸手,不管不顧拉住她的手腕,“好了。生什麽氣,是我說錯話了。”


    常年跟在越綏身邊的秘書悄悄抬頭,迅速瞄了溫斂一眼。


    如今跟三年前倒是完全相反。


    兩人的身份倒置。


    曾經越少身邊的溫順金絲雀兒,現在脾氣嬌縱的一句硬話都說不得。


    反倒是越綏,也能溫聲細語的哄人了。


    溫斂抽手,沒抽動,細眉擰起來,越綏這是什麽意思?


    越綏感受著掌下的溫熱,萬般不情願的放開,他瞥了眼秘書,對方立刻捧上準備好的東西。


    “給你賠罪,行不行?”


    秘書打開,溫斂看了眼,不感興趣的挪開眼。


    “不必,還是收迴去送給曲小姐為好,免得到時候又找到我頭上來。”


    越綏知道溫斂在指桑罵槐三年前那檔子事。


    “我做主送出去的東西,沒她置喙的份兒。”


    有眼尖的瞥見盒子裏的東西,一對玻璃種翡翠,水頭極好,能上拍賣的級別,七位數起步,五開頭。


    有人唏噓越綏出手大方。


    有人八卦越綏與溫斂的關係。


    不過都與溫斂無關,她頭也不迴的離開。


    先前顧及著向盈,幾次想要上前搭話的李重澤終於有機會來到越綏麵前。


    “不知道越少與阿斂認識,也沒聽她提過,您今夜能來,真是蓬蓽生輝——”


    可惜越綏不想給他麵子。


    “走了。”


    說完,就帶著保鏢和秘書,匆匆而來,又匆匆而去。


    廳中一下子爆發議論聲。


    越綏這態度,竟像是完全衝著那位溫小姐來的一樣。


    人不在了。


    他也不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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