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神鳴春希。


    目前的處境很尷尬。


    原本,一男兩女的同居生活,在彼此都沒在交往的前提下,是沒有任何問題的。


    可昨晚,我卻因一時的衝動,和我的前女友——


    複合了。


    複合也就算了。


    現在,我還能清晰地感知到,於我而言,她並沒有另外一名女生,睦月真白的那麽重要。


    我....


    難道說....


    是一個很過分的男人嗎?


    聖誕節當天。


    當我醒來時,天已經黑了。


    我的左手邊,躺著睦月真白。


    而我的右手邊,則躺著犬飼硝子。


    她們剛才醒來,還不爭不搶地,輪流親了我一口。


    這種按世間常理來說,是無比怪異、無比稀罕的行為,竟如此唐突地,就發生在了我這樣的人身上。


    我和她和她。


    到底都在幹嘛啊。


    “喂,真白、硝子,你們兩個快起床了。今晚我還得去一趟atm呢。下個月的生活費,還有過年要花的錢,都還沒去取呢。”


    聖誕節是12月25日。


    而聖誕節過後,才是東京真正的長假,新年正月的假期。


    一般來說,那是一個能迴老家與家裏人團聚的日子。


    可我們仨,孤零零的三個人,雖然已經沒有“老家”可以迴去了,彼此也並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家人。


    但今年,我想,我們應該會一起過年的吧?


    像真正的家人一樣。


    一起過年。


    而說到過年,自然就得花錢。


    至於我們的花銷,迄今為止,都是歸功於那個神秘匯款人每個月打過來的30w円,加之我每個月的14w円工資,我們仨才能得以在東京這座大都市裏,安穩地立足。


    “硝子姐姐,快起床啦。再睡下去,晚上就睡不著了哦。”


    而第二個起床的,是睦月真白。


    她如往常一樣,扮演著這個散裝家庭的母親角色,催促著我右手邊的那個她趕緊起床。


    “....嗚哇。這兩天累死我了,腰酸背痛的。”


    而第三個起床的,我的前女友,也是我的現女友,像個大懶人似的,除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,還隨口說了句充滿暗示性的話。


    我想。那應該不是說給我聽的吧。


    雖然,我更希望,那不是說給睦月真白聽的。


    “那、那你們先吃晚飯吧。我自己去一趟atm就行。真白,你那裏的錢也都快花完了吧?”


    而我,也隻能盡快地打斷她,岔開了話題。


    目前。


    這個家的買菜、買生活用品、交水電、交房租,還有我們仨的國民健康保險費,等等一係列的開支,都是由真白媽媽來處理的。


    同時,負責記賬的也是她。


    所以,我每個月都會拿出一筆現金,放到她那裏,交由她來保管。


    而她,由於刻在骨子裏的勤儉持家,甚至可以說,已經到了有些摳搜的地步了。所以我每個月44w円的收入,即使是負責三個人的開支,卻依然能有一定的結餘。


    “....春希哥哥,今天我也想一起去,可以嗎?今天是聖誕節,我都還沒出過門呢。”


    而我,本想著自己一個人去atm的,卻沒想到,那個黏人的小寶寶,就忽地趴在了我的胸口,撒嬌似的,如此嘟噥道。


    “當然可以啊。那真白,我們一起去吧。不過,我也隻是去趟atm取下錢而已哦。”


    我,也就順勢撫摸著那個趴在我胸口的小腦袋,很快地就答應了她的要求。


    畢竟,我也想跟她,兩個人一起,逛逛霓虹燈下的聖誕夜景。


    “春希,那我也要去。”


    至於犬飼硝子,那個外表看上去很高挑的成年女性。


    她的內心,卻仍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,還是老樣子,害怕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。


    有時。


    我甚至會不禁地想。


    說不定在某些特定條件下,睦月真白都比她成熟得多了。


    “....唉。走吧走吧。我隻不過是去取下錢而已,有必要搞這麽大的陣仗嗎?”


    有時候。


    作為一個男人,也蠻累人的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可是。


    諸事無常,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嗎?


    今晚,當插入商場二樓atm機裏的存折,哢嚓哢嚓地從墨水打印機裏一點一點地彈出來之後。


    我才訝異地發現——


    這個月的神秘匯款人,並沒有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。


    “奇怪,是機子出問題了嗎?”


    我揉了揉眼睛,還是不大敢相信,眼前發生的事實。


    “春希哥哥,這個月確實少了好多呢。”


    而摟著我的左胳膊,把頭依偎在我胸口的睦月真白,負責家庭記賬的她,看到存折的收入銳減,也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。


    不過,她也並沒有像肥皂劇裏的妻子那樣,一看到丈夫的收入減少了,就開始大喊大叫的。


    而是真的像在擔心我那樣,踮起腳尖,把另一隻手伸了過來,摸了摸我的頭。


    “真白,別急,我再試一下。”


    而我。


    作為目前這個家的頂梁柱,自然也有些慌張。


    畢竟,事到如今,讓我再把她們趕走,再迴歸一個人的生活,根本就不可能了。


    不對。


    犬飼硝子說不定可以,但睦月真白是真的不行。


    可是,當我再一次把存折插入atm機,點下那個“記賬”按鈕的時候,那本存折卻原封不動地——


    彈了出來。


    上麵隻有jr鐵道會社14w円的工資收入,並沒有那個名義不詳匯款人的打款明細了。


    也不知為何,我並沒有因此而陷入慌亂。


    甚至,我的大腦,在此時卻是無比的冷靜。


    是因為情況越危機,人就會出於本能,變得更加冷靜嗎?


    無論如何,此時的我,並沒有感到恐慌,而是開始思考起了當時係統出現的契機....


    是因為服用了過量的精神類藥物嗎?


    可話又說迴來。


    我又有多久沒吃藥了?


    自從睦月真白跟我睡進同一個被窩,即使遇上跳軌事故,我也不會再感到胸悶氣短了。


    因為,每當那種時候,她都會在被窩裏,把我摟進懷裏,用那柔軟的手心,輕輕地、一下接著一下地,拍打著我的背,安撫著我。


    也是從那個時候起,我好像就再也沒服用過依替唑侖了。


    距今....


    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吧。


    也就是說,那個神秘的匯款人,隻有在我精神狀態不佳的時候,才會突然出現,然後為了讓我能夠繼續存活下去,而給我派發任務是嗎?


    至於現在。


    因為我有了睦月真白和犬飼硝子,有了她們在我身邊,精神狀態也變好了,所以它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——


    就這樣,離我而去了嗎?


    倘若真是如此。


    那這個世界也未免太溫柔了吧?


    可是。


    又轉念一想。


    即使這個世界再溫柔,我現在的窘境,也沒有發生絲毫的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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