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春希哥哥,對不起,都這個時間了,我這就去做飯!”


    剛睜開眼的少女,慌慌張張地從春希的臥室裏跑了出來,她跑向廚房,動作嫻熟地裹上白色圍裙,立馬就準備下廚了。


    而明明沒有人在逼她,可她卻把這些瑣碎的家務,理所當然地當成了自己的職責,連同自己的休息都好似看成了一種罪過一般....


    剛醒來,就和春希道了歉。


    而春希,感覺和犬飼硝子也討論得差不多了,就慢慢走到她身後,輕輕把手搭在她的肩膀,側著頭,在她耳邊說道:


    “真白,你辛苦了,晚上我叫了披薩,我們一起吃吧?”


    “春希哥哥....你不會生我的氣嗎?”


    誒?


    一時之間,春希有點沒聽明白,她為什麽要這麽問,於是就反問了她。可她,卻忽然轉過身子,摟住他的腰,小聲地呢喃道:


    “因為....”


    “什麽?”


    “因為我害怕幫不上你的忙,害怕你不要我了....”


    她微微縮著肩膀,看上去很不安、很膽怯。


    可春希知道,她並不會無緣無故地陷入這種不安的情緒。


    所以他也不會因為她的這次不安,而感覺她很沉重。他相信,這其中,肯定是有緣由的....


    想著。


    他抬起頭,望向廚房窗外的夜色,迴想起了曾經聽過的一個說法——部落時期,人類都是在白天進行狩獵的,所以如果睡到傍晚才醒來,發現身旁沒了人,就會擔憂自己被同伴所拋棄,而出於對死亡的恐懼,當事者就會陷入極度的不安。


    這個現象好像叫做....午後抑鬱症。


    不僅是她,大多數人如果睡了一整天,醒來時發現太陽都下山了,都會感到壓抑、難受,有種恍若被整個世界所拋棄的錯覺。


    是我失誤了....


    下次不能讓她在下午睡覺了,或者說要坐在床頭等她醒來才行。


    當然,更重要的還是,要讓她有實力相信,即使沒了我,她也依然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才行。


    於是我拍拍她的背部,安撫起了她的情緒。


    可她,卻對我越抱越緊,我也隻好摟住那樣的她,幫她恢複得快一點。


    而我,明明知道她現在很恐懼、很不安,可懷裏傳來的體溫,卻讓我萌生出了一種占有了她,把她囚禁在了我牢籠裏的....喜悅感。


    我不禁地想,我的病情肯定是加重了。


    她,是獨立於我的個體,而不是我的金絲雀。


    可我,卻還是忍不住想這樣子想,因為我的內心深處知道,她渴求的正是這種關係。


    忽然,我有些畏懼我自己,也有些畏懼我們之間的關係。


    總覺得,我們離墜入深淵,就隻有一尺之遙了....


    “春希....春希前輩!”


    還好,有人及時製止了我。


    此時我的側臉,火辣辣的疼。


    我撫摸著自己的嘴角、顴骨、眼角,看不見鏡子裏的我,卻能感受到,我正在笑著——剛剛的那股喜悅感侵蝕了我、支配了我,而看見我那副模樣的犬飼硝子,估計也是無法忍受,所以才給了我一巴掌吧。


    我沒有生氣,而是看向了睦月真白。


    她似乎也因為我的擁抱而感到了窒息,可是....她那對恍惚的眸子裏,卻蕩漾著悅色,仿佛是她渴求已久的關係,經過剛才的相擁,得到了彼此心意的佐證。


    眼前的她,唿吸急促,雙頰嫣紅。


    比以往的任何時候,都要更加迷人。


    不對....


    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收留她的。


    我在想些什麽,我怎麽可以用這樣的目光看待她....


    不知覺間,我的手偷偷勒緊了我的脖頸,它想讓窒息把我喚醒,卻是徒勞。


    它又抓起我的頭,猛地砸向牆壁,想讓疼痛遏製住那個深處的惡魔....


    可是,在幾次的反複撞擊後,這個我反倒失去了知覺——


    等我再次醒來,已經倒在了地上。


    而我的胸前,卻趴著兩個唯美的少女,她們正努力地用自己的身子壓住我,我想,那應該是不想讓我繼續傷害自己吧。


    我暈乎乎地抬起頭,望向了她們此刻的臉龐——上麵散落了窗邊的月光,湛藍的星河順著落下的淚痕,閃至唇邊....


    好美啊。


    仿佛有種不應存在於這個世上,超越了凡俗的美。


    而隱匿於那美麗之下,楚楚可人的柔弱感,更是能勾起我內心最深處的欲望。


    可我深知,不應該是這樣子的....


    此刻的她們,正為我感到傷心、感到難過。


    可她們越是抽泣,我仿佛越是能感受到那種美,那種遊走在懸崖邊上的美。


    “真白、硝子,都起來吧,我沒事了,外賣也應該快到了。”我趕緊勸說道。


    而她們,也隻是四目相對,就破涕而笑,一同放開了我的胳膊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春希哥哥,這就是披薩嗎?好好吃哦,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!”


    此時,春希家的餐桌旁。


    他用熱毛巾幫她們擦掉鼻涕眼淚之後,送披薩的小哥就按響了門鈴,把12寸的披薩送到了他們家的門口。


    而睦月真白剛聞到那股複合調料的香氣,就著急地把披薩端到餐桌,打開盒子,拿起其中一片,一邊拉絲一邊傻笑著,吃了起來。


    看著那雙瞪圓的眼眸、驚訝的表情,估計她是第一次吃吧....


    春希想了想,又看了眼手上的小票,12寸的雙拚披薩就要3000円了,她剛來這裏時瘦成那副模樣,沒吃過這麽貴的東西也算正常吧。


    “好好吃,好好吃,春希哥哥,你看!裏麵加了好多食材呀!”


    說著,她擺動著裸足,鼓起腮幫子,還不時地用那可人的小手拉扯著他的胳膊,匯報著感想。


    春希隻覺得....以後得多刺激刺激她的味蕾才行了,感覺還有好多好東西她都沒吃過啊。


    “那我們以後就多點點外賣吧,或者多出門走走,外麵還有好多好吃的在等著你呢,真白。”


    他抽出紙巾,幫她擦了擦嘴角。


    可她卻好像發現自己今天有點興奮過頭了,撓撓臉頰,用帶了點愧疚的口吻,說道:“不、不用了啦,春希哥哥。外麵吃太貴了,我們還是別亂花錢了。”


    她還是老樣子....


    對花在自己身上的錢,會感到愧疚。


    就在春希有點煩惱該怎麽辦的時候,她又眯起嘴,爬進他的懷裏,把頭側靠在他的胸前,誒嘿嘿地傻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怎麽會浪費呢....”


    春希也摸摸她的頭,口頭雖然都在推脫著,但此時他們嘴裏咀嚼的仿佛已不再是那鹹鹹的披薩,而是大口大口的蜂蜜了。


    而懷裏的寶寶,通過胸腔傳來的心跳聲,也讓他的心裏一陣暖洋洋的,有種渾身都被撫摸了的溫柔觸感。


    “咳咳!”


    而一旁,被遺忘的第三者,也好似在提醒著她的存在一般,重重地咳嗽了一聲,強行插入了他們的話題,道,“春希前輩,其實,我也是第一次吃披薩哦。”


    “啊?”


    春希皺起眉頭,向她投去了有點不信任的眼光,就有點,大小姐你還好吧?的那種眼光。


    雖然他也的確沒在約會時帶她去過披薩店,或者說,東京的披薩店大多都隻是一個外送站點而已,但也....不至於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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