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是合租,想和合租人先見上一麵,也是極其正常的想法吧。


    可不知為何,春希明明想讓犬飼硝子搬進來,卻不怎麽願意讓她和另一名同居人碰麵。


    那種心情,就像老父親不願意讓自家閨女隨隨便便見人一樣,更何況,他的閨女有時還很敏感,要死要活的那種。


    此時。


    剛剛下班的春希,坐在自家的餐桌前,輕輕摩挲著睦月真白手腕上的劃痕,有些焦慮。


    自從搬到這個新家,雖然沒那麽窄了,完全不需要擠在一塊了,可睦月真白依然會找各種理由貼坐過來。而今天,春希看著懷裏的她,也在不經意間再次注意到了她那滿是劃痕的手腕。


    他久違地迴想起來,對待她得非常小心翼翼才行。


    即使現在的她,不再那麽地雷女了,但存在那樣的過去,就已然證明她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女生了。


    “春希哥哥,好癢....”


    神遊之際,懷中的少女將勺子含在嘴裏,雙頰微微泛紅,小聲地有點抱怨似的嘟噥著,把他的思緒拉迴了現實。


    “哇,不好意思。”


    春希趕緊把手鬆開,剛想道歉,懷裏的她就把手心依偎在他的胸口,仰起頭,用濕潤的眼眸,呢喃道:


    “可以的哦,春希哥哥。”


    “——可以個鬼!”


    春希還沒等她把話說完,就打斷她的話,把她抱到了另一張椅子上。


    “嘁!”


    睦月真白咂了下舌,就有點生氣的樣子,把勺子遞給了春希,意思是,“我不吃了,除非你喂我。”


    春希歎了口氣。


    而他為了讓接下來的話題能夠順利進行下去,就接過勺子,一邊喂飯一邊旁敲側擊地問她,如果有一個人無家可歸了,我們家又剛好有一間空房,是不是可以讓對方暫住在我們家呢?


    之類的話。


    可話剛說到一半,原本還開開心心鼓起腮幫子,咀嚼著米飯的她,卻忽然停止了動作,一聲不吭地從椅子上跳下,走到了客廳的陽台旁。


    夜已過半,朦朧的月光透過陽台玻璃,揮灑在了朦朧的她身上。


    忽然間。


    她的背影,看上去好孤單。


    仿佛是第一次在月台見到她時的那副模樣。


    她,沉默了好久。


    可能是在想,這陣子又是租房,又是有人要搬過來,即使再傻,也能猜到其中的因果關係吧。


    春希揉了揉眉間,心想還是放棄算了,有些事強求不來,也解釋不通。


    這15w円的額外收入,或許拿不到了。


    可就在這時....


    “春希哥哥不趕我走就好。”


    她,又開口了。


    說話的聲音,很低沉,很委屈。


    雖然她沒哭,但卻又好似能聽到她在抽泣的聲音。


    春希走到了她的身後,直至準備安慰她的時候,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,意味著什麽——你並不特殊,你隻是我未來會撿迴家的,諸多女生之中的,其中一個罷了。


    而把係統分配的任務當成經營類遊戲來玩的春希,才發現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

    隻不過,現實跟遊戲是如此的不同,遊戲裏的npc沒有情感,不會感到委屈,不會擔心被拋棄,更不會因為被拋棄了而感到難過。


    可睦月真白會。


    她是活生生的女生,容易因分離而感到焦慮的女生,容易想不開的女生。


    想著想著,春希發現自己已經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。


    自責的情感如漩渦般,卷亂了他的心。


    “真白,對不起,我不會再說那樣子的話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不是的,春希哥哥,你沒聽明白。”


    睦月真白忽然迴過身子,摟住他的腰,仰起頭,目光是如此的堅定,“春希哥哥,我是說,你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。”


    “誒?”


    “隻要你不把我趕走就好。”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我真該死啊。


    深夜兩點,本該為了明天的工作而養精蓄銳的我,一想到睦月真白剛剛所說的話,一下子就有點睡不著了。


    她的意思是說,還是會擔心我把她趕走,對吧?


    畢竟她也沒什麽工作技能,在外流浪要麽餓死,要麽誤入歧途。


    果然,我還是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啊。


    然而就算沒有5000円/日的收益,我應該也不會把她趕走才是。


    她吃的又不多,還願意幫忙做家務,有她在,生活真的輕鬆了好多。


    所以....


    現在最關鍵的就是,讓睦月真白明白,我根本就不會趕她走。


    然後,就可以把犬飼硝子帶迴家了吧。


    “春希哥哥,你睡了嗎?”


    “....沒。”


    “明天讓我和那個女生見一麵吧。”


    誒?


    她們的思維怎麽都這麽相似?還是我的思維不正常?


    “嗯,你不想讓她住我們家,到時直接說就行,無論如何,我都不會趕你走的哦。”


    本來是想讓她放寬心點,不是想逗她笑,可沒想到睡在地板上的她,卻似在憋笑一般,笑了好一會,最後才說了句——


    “晚安,豬頭。”


    就不再說話了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隔日的正午。


    由於春希和犬飼硝子的排班是同步的,考慮到她沒錢了,他就軟磨硬泡地把她帶到了員工食堂,準備請她吃飯,順便聊一聊她和睦月真白碰麵的事。


    “睦月真白也想和你見一麵。”


    他也有考慮到東京女生嫁人之後會隨夫姓,可既然說是表妹,也就沒必要把睦月真白刻意篡改成神鳴真白了。


    雖然神鳴真白,這名字聽起來,好像也蠻不錯的。


    “嗯?誰?是說和你同居的那個表妹嗎?”


    犬飼硝子聽說要請客,也很客氣地隻點了一碗烏冬麵,含稅380円。


    以前讀大學在交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,她會點很多,然後吃不完的全丟給我吃。


    這份距離感,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。


    雖然我也隻是把她當成搖錢樹,也沒資格說三道四就是。


    “對,就是那個表妹。不過,我已經把決定權交給她了,她到時要是不願意,那我也沒辦法。”


    “誒?難道,她真是你的表妹?”


    “差、差不多吧,到時見了麵你就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“差不多?”


    “就是有點黏我,到時你做好心理準備就是。”


    之後,犬飼硝子又猶猶豫豫地問了睦月真白的年齡,當春希說出大概小他三四歲的時候,她立馬就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

    似乎是想說,這個年紀的男女,即使是表兄妹,生活在一起問題也很大吧?


    在經曆了一段尷尬而漫長的沉默,直至她把烏冬麵的湯都喝完,才又問出了一個驚人的問題——


    “你....不會還和你表妹在一起洗澡吧?”


    “怎麽可能!”


    春希差點在員工食堂叫出了聲,還好及時冷靜下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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