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道季家是怎麽迴事,季南漳那麽聰明的人,生出季書白這個傻子來。


    姚文邈是不在意季書白死活,但在意他招惹蕭盡染。


    他要是再禍害兩迴阿染,別說什麽婚事了,就是阿染那心脈毒傷都不知道要再發作幾迴。


    想想就心疼。


    “李府尹這麽說,是有什麽好辦法?”


    大理寺卿適時開口,“依下官來看,就免了季公子的板子吧。”


    “不如改成發迴家中,由家人看管。”


    “下官再去同榮國公說和一番,給季書白尋個外放,離京便是。”


    姚文邈臉色不太好看,剛要開口說話,一道俏麗聲音響起。


    “大理寺卿真是斷的好案子!”


    蕭盡染從內院走了進來,“季書白擅闖後舍,冒犯官眷,不罰就算了,還要給他尋個外放的官職。”


    “天下有這種道理?”


    大理寺卿是沒見過她的,但看一張出眾美豔的臉,便能猜出她的身份。


    “蕭姑娘有所不知,對勳貴子弟來說,離京就意味著家族傳承再與他無關,這對季書白來說是要命的下場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冷冷掃了他一眼,朝姚文邈行禮,“舅舅,恕阿染僭越了。”


    “可這件事畢竟和我有關,阿染來聽一聽,不算過分吧。”


    姚文邈維護極了,“不過分。”


    “阿染,坐下聽。”


    大理寺卿官位正三品,並沒把蕭盡染一個小姑娘看在眼裏。


    “姚大爺,這件事的確和蕭姑娘有關,可您是長輩,合該您拿主意。”


    李府尹偷偷扯了他一把,他不知道,可李萬有知道。


    不說姚家護短,就單說蕭盡染這個小姑娘,也不是好相與的。


    姚文邈飲茶不語,一旁的蕭盡染彎著眉眼看著大理寺卿。


    “怪不得大人能說得出這等餿主意,原來大人斷案就是這般行事啊。”


    “不問問苦主的意願,倒是先尋到家裏來,拿長輩來壓人。”


    “敢問大人,大理寺如今查案,還有到苦主家中走一遭的規矩嗎?”


    她捏著帕子,表麵柔弱,可身上氣度不凡。


    大理寺卿被她問得胸口賭氣,隻覺得小姑娘膽子太大,言語無狀。


    李萬有瞧見這場麵,忙打圓場。


    “宋大人也是考慮到蕭姑娘的名譽嘛。”


    “這事傳出去,他不好聽啊……”


    蕭盡染冷聲打斷,“季書白冒犯官眷,他都不覺得難看,我有什麽傳出去不好聽的,難道我是刀架在他脖子上,逼他做的嗎?”


    她看向李萬有,“宋大人若是覺得案子不好判,不如移交給李大人來辦。”


    “左右李大人判過季書白兩迴了,總不會想著得罪不起榮國公府了吧。”


    話說到這個份兒上,大理寺卿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了。


    姚文邈噙著笑意,放下茶盞。


    “宋大人見諒,是季書白太過分,我家阿染心裏有氣也是正常的。”


    “不過話說迴來,姚家並非拜高踩低,無理取鬧之輩。”


    “父親也教導小輩們,身居高位也不得行狂悖特立之事。”


    “律法怎麽寫的,這案子就怎麽判吧,兩位,不送了。”


    他原本還因為李萬有的幾句話有些鬆動,可聽完大理寺卿的話,他算是明白了。


    這兩人過來,還是為了要輕拿輕放。


    隻不過,原先是仗著權勢連個交代都不給,現在則是有所忌憚,先來尋他們說和。


    讓下人送走了他們,姚文邈搖了搖頭。


    “看樣子,京中大部分還是覺得睿王未傷根本啊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道:“舅舅,我想帶小蝶去看看阿霜。”


    姚文邈也知道聖上給七皇子和鄧從霜賜婚的事情。


    鄧從霜和她們姐妹交好,偶爾也到家裏來玩,家裏人對那孩子都印象很好。


    “去吧,也開解開解她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福了福身子,便告退去找姚芷蝶了。


    兩人到鄧府時,宅府院中都是一片死氣沉沉。


    下人引著她們進了後院,鄧夫人陪著鄧從霜在屋裏說話。


    一進屋,兩人就聽見鄧夫人歎氣。


    “伯母,阿霜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先開口見禮。


    鄧夫人眼睛有些紅,“阿染和小蝶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們快坐,今日早上新到了些果脯蜜餞,伯母去拿來給你們嚐嚐。”


    姚芷蝶擺手,“伯母,不用……”


    她還沒說完,鄧夫人便起身。走到蕭盡染身邊時,她按了按蕭盡染的肩頭。


    蕭盡染知道,這是讓她開解鄧從霜的意思。


    姚芷蝶見狀,有眼色地把後半句話咽了迴去。


    蕭盡染坐到了鄧從霜身邊。


    等鄧夫人離開了,鄧從霜才長舒了一口氣。


    蕭盡染柔聲道:“還好嗎?”


    鄧從霜抿了抿下唇,“我早心裏清楚,婚事不由自己,也沒什麽的。”


    “隻是我娘,哭了好幾天了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看她臉上沒什麽表情,從前亮閃閃的眼睛,此刻如死水一般無波無瀾。


    她隻是接受了,可不代表她不難過。


    “伯母也是擔心你。”


    “賜婚的事,你怎麽想的?”


    鄧從霜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,“我能怎麽想,還能抗旨不遵嗎?”


    姚芷蝶皺著眉頭,除了哥哥被趕出家門,這是她平生遇見鮮少想不出辦法的事情。


    “鄧姐姐,不能進宮去求求皇上嗎?”


    “他們想要兵權,把兵權交了便是,何必非要成婚呢?”


    鄧從霜抬頭看向她,難得露出幾分真心來。


    “小蝶這年紀真好。”


    “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,大概也會問出這種話的。”


    姚芷蝶不明白,可蕭盡染和鄧從霜都清楚。


    鄧從霜交權辭官,肅州必定寒心。


    到時不僅沒有能帥軍領兵之人,還會讓肅州軍士氣低落。


    蕭盡染問得更切中要害,“聖旨可說了,什麽時候完婚嗎?”


    鄧從霜搖了搖頭,“倒是沒說,按三書六禮的流程,怎麽也要準備一年吧。”


    “反正是逃不過的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在迴京路上聽說這事時,就在給她想辦法了。


    “阿霜,你實話跟我說,你真想嫁嗎?”


    鄧從霜有些惱了,把手裏杯盞擱在桌上,“我不想,可又能怎麽樣呢?”


    蕭盡染神色認真,“你若是不想,明日便請旨迴肅州。”


    鄧從霜愣住,“什麽意思?”


    蕭盡染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。


    “這是我表哥的信,從兩江迴來的。”


    “帶信迴來的人告訴我,七皇子也在兩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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