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成衍跟在他身後,嘴裏念叨著於禮不合,可又擔心蕭盡染的身體,不敢攔著。


    李萬有很有眼色地找了間幹淨的空屋,給蕭盡染休息。


    蕭盡染再睜開眼,就看見趙醫官。


    “醒來了?可覺得哪兒不舒服?”


    蕭盡染揉了揉頭,“感覺昏昏沉沉的,我這是怎麽了?”


    趙醫官麵色嚴肅,“你心脈受損得很厲害。”


    “蕭姑娘,你幼時頭部受過傷嗎?”


    蕭盡染眼神茫然,“我的記憶不太完全,興許是有過,但我不記得了。”


    趙醫官給她倒了水,端過來,“剛剛我為你檢查過頭部,未見舊傷。”


    “但若無緣故,你不會缺失記憶。”


    “我推測,或是你幼時受到刺激,或是被用了什麽藥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顧不上這些,她隻想再問問蕭桃兒。


    她娘是被人下毒害死,兇手到底是誰!


    “蕭桃兒呢?”


    季臨淵推門進來,就聽見她這句話。


    姚成衍跟在他身後,“阿染,你怎麽樣?”


    趙醫官起身對姚成衍道:“姚公子跟我過來,我同你說一下蕭姑娘的情況。”


    姚成衍不疑有他,被趙醫官給帶去了一邊。


    季臨淵走到蕭盡染床前,“蕭桃兒交給我,你安心養身體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忙不迭地想告訴他,“蕭桃兒知道鋪麵和田莊的隱秘,或許和戶部案有關。”


    “她還……”


    “蕭盡染。”季臨淵打斷了她。


    “這些我都知道。”


    他拿出背在身後的手,手裏托著一碗杏仁酪。


    “墊墊肚子。”
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會安置好蕭桃兒和她娘,不會讓榮國公有機會滅口。”


    “季書白不敢鬧到我這兒來,蕭桃兒他也要不迴去。”


    “她不會有機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冷靜下來,接過杏仁酪。


    冰冰涼涼的,吃著很舒服。


    她就知道,這東西是借著趙醫官的名義,實則是他的心思。


    剛剛雖然糊塗,但她還能記得,他及時到來,才免得她摔下去。


    她抬眼望著季臨淵,“謝謝。”


    他的小姑娘不知道,看見她暈在自己懷裏,簡直想殺人的心都有。


    若不是姚成衍跟著,李萬有動作也快,他就將人抱迴別院了。


    “姚家又不是沒人了,幹嘛非要你跑這趟。”


    “我看你那表哥也沒什麽事,都能跟著你來,不能幫著你出頭嗎?”


    蕭盡染搖了搖頭,“他幫不了。”


    “蕭桃兒提起了我娘的事情。”


    季臨淵眼神裏流露出了幾分遺憾,“蕭桃兒既然到了我手裏,你爹娘的事情,也會給你問清楚的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克製不住的激動,“那就謝過季首尊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出門時間不短了,再不迴去外祖父會著急的。”


    “季首尊,告辭。”


    季臨淵才看了她兩眼,人就要走了。


    他歎了口氣,格外後悔剛才沒把人抱迴別院。
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


    他叫住蕭盡染,“你,你的鋪麵和田產查得差不多了。”


    “晚些你讓人去趟別院,將書契地契都拿走,就可以正常經營了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點頭,“好,我記下了。”


    她從床上起身要走。


    季臨淵又道:“還有件事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看著他,十分認真,“還有?”


    季臨淵一本正經,“你鋪麵中有一處永興銀樓,你有印象嗎?”


    蕭盡染搖了搖頭。


    她還沒理好,就去了城東客棧,緊接著就將鋪麵田產都交給他了。


    “是有什麽問題嗎?”


    季臨淵剛要開口,外頭的姚成衍覺出不對,不同趙醫官囉嗦,又迴來了。


    他不等姚成衍說話,搶白道:“事情得從田莊開始說。”


    “我的人在田莊看見一夥人鬼鬼祟祟,抬著十幾隻木箱子,連夜走了,之後再沒迴來。”


    “跟著他們兜了幾圈,最終這夥人連著箱子都進了永興銀樓。”


    姚成衍被正事岔開心思,“銀樓?”


    “那不是專門洗錢的地方?”


    季臨淵點了點頭,“沒錯,沒官印的贓銀熔成銀質器物或是首飾,售賣給人,就能換成現銀,銀樓一貫是洗錢的上佳之選。”


    “我追著這條線查下去,發現除了田莊,你名下的其他鋪麵都和永興銀樓有往來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心道,看來蕭桃兒沒誆她,榮國公府的確用她的鋪麵在洗錢。


    “那城東客棧和周紹鈞有什麽關係?”


    季臨淵把兩人分別關在京兆府兩個牢房裏,兩邊都不是嘴硬的人。


    打了幾天,就都說實話了。


    “周承業利用自己戶部員外郎的官職權利,私下裏為某位主子運送銀子。”


    “孝敬銀子多半也不幹淨,便找了這條線來洗。”


    “城東客棧,就是交易銀子的地方。”


    “周紹鈞知道客棧有榮國公庇護,覺得那兒安全,就在那兒藏身,打算改頭換麵離開京城,不想正好被你撞見。”


    姚成衍聽得臉色陰沉,“天子腳下,竟然存在這麽龐大的洗錢鏈條,他們簡直膽大包天!”


    “這麽說來,周承業上頭的人,應該就是滅了周家滿門的人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這人……”


    季臨淵不愛和他說話,答話時,眼睛隻看蕭盡染。


    “還沒查到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更意外這個,“你都查不到?”


    季臨淵勾起嘴角,“怎麽,我在你心裏,是無所不能的?”


    蕭盡染眼睛亮晶晶的,雖然沒迴答,但眼神表達了她的意思。


    在她心裏,季臨淵就是無所不能。


    沒有他動不得的人,沒有他查不到的線索,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。


    季臨淵覺出她的誇讚,眼神柔和了不少。


    “我也是人。”


    “我若是無所不能,那龍椅上……”


    “你別胡說!”蕭盡染被他嚇得心驚,趕緊打斷他。


    季臨淵笑了起來,胸膛都跟著震動。


    姚成衍感覺這倆人氣氛過分好了,皺著眉頭打斷,“天色晚了,阿染,該迴家了。”


    季臨淵沒更多理由留住她,看姚成衍越發不順眼。


    “姚公子,就沒點上進心嗎?天天圍著姑娘家轉。”


    姚成衍看他也不順眼,“我瞧季首尊也閑得慌,不然怎麽隔幾日就要去和我祖父下棋。”


    季臨淵言辭輕蔑,“姚閣老也有感歎,怎麽姚家小輩一個兩個地都是臭棋簍子。”


    “為難閣老這麽大歲數,讓本座一個外人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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