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成衍瞪著眼睛,“誰有空閑陪你玩!”


    季臨淵眼裏浮現不快,手中鐵扇抵在他肩上,將人推出兩步遠。


    姚成衍冷不防他動手,嚇了一跳。


    蕭盡染也吃驚,趕緊伸手扶他,“表哥!”


    然而,她卻忘了,自己的手臂也還沒好利索。


    “嘶——”


    觸動手臂傷勢,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。


    姚成衍不敢向她借力,一把扶住亭子邊的柱子。


    “阿染,傷著了麽?”


    兩人親密無間似的,季臨淵臉色更差。


    蕭盡染委屈地紅了眼睛,悄聲中帶著埋怨。


    “季臨淵!”


    他目光落在她手臂上,想問一句她疼不疼,可看她扶著姚成衍的模樣,又不肯問出口了。


    蕭盡染帶著氣,也不顧手上還疼,朝他伸手。


    “給我!”


    季臨淵舌尖舔過幹澀的唇瓣,一言不發。


    他收了鐵扇,拉起她沒傷的右手,將小印放在她手裏。


    還了她的印,他轉身便向大牢走。


    蕭盡染看著他的背影,和翻飛的披風,目光落在他衣角的血痕上。


    趙醫官說他忙於公務,想必是聽見她到了京兆府,特地趕來的。


    她連聲謝還沒說。


    蕭盡染覺得,手裏的印忽然有點硌手。


    京兆府大牢。


    周紹鈞靠在牆角,身上都是血痕。


    一看見季臨淵進來,怕的渾身發抖。


    “季首尊……”


    鶴一動手,沾水的皮鞭子抽在他身上。


    “說,賬本在哪兒?”


    周紹鈞帶著哭腔,“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啊!”


    季臨淵臉色不虞,沒耐心地抽過一旁短刀,另一隻手抓著他的手按在了桌麵上。


    不發一言,兩根手指齊齊切斷!
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
    周紹鈞疼得嘶吼,滿臉都是冷汗。


    “不要,不!”


    “我的手,我的手指啊!”


    季臨淵目光冷冷掃過他,“送去周家。”


    “告訴周承業,三日內本座見不到賬本,他也別想再見到兒子。”


    周紹鈞抱著自己的手,瞪著季臨淵。


    “你就是魔鬼,惡鬼!”


    “季臨淵,你會遭報應的!”


    季臨淵恍若未聞,邊擦著手上血,邊走出牢房。


    忽然,他頓住腳步,看向了一側。


    奄奄一息的蕭桃兒趴在地上,艱難地仰頭在看他。


    那怨毒的眼神,和周紹鈞如出一轍。


    李萬有是個很有眼色的人。


    判了蕭桃兒杖一百,徒三年。


    因她之前被打過二十杖,李萬有擔心一百杖把人打死了,便吩咐衙役,先打二十。


    待蕭桃兒養好了,再繼續打。


    此刻的蕭桃兒剛剛刑過刑,拖迴獄中。


    “季臨淵,你喜歡蕭盡染是不是?”


    “可惜你瞎了眼!”


    “蕭盡染頑劣不堪,早被千人騎萬人睡過啦!”
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,她有多喜歡季書白,每次去榮國公府,都想盡辦法往季書白的床上爬。”


    肮髒話語從她口中吐出,聲音雖弱,可殺傷力強。


    季臨淵收迴了看她的目光,大步離開了牢房。


    姚府。


    蕭盡染迴到家,先去了外祖父的書房。


    小印的事兒,季臨淵救過她的事兒,還有她許諾的人情,她都該和外祖父講清楚的。


    “外公。”


    她福了福身子。


    姚子驥坐在榻上,手裏捏著一顆黑玉棋子。


    “阿衍,你先出去。”


    姚成衍有一肚子的話想說,但不敢忤逆祖父,隻能從命。


    姚子驥招了招手,“阿染過來坐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心中有歉意,隻走到他身邊,並沒坐下。


    “外公,是阿染不懂事,將小印給了季臨淵。”


    姚子驥聲音慈愛,“他有心想要,怎麽都能搶到手。”


    “你一個小姑娘,怎麽和他對抗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心裏鬆快了不少,“您不怪我?”


    姚子驥揚了揚下巴,示意她坐下。


    “小幾上有你愛喝的茶,喜歡的點心。”


    折騰了一上午,午飯的時間都過了。


    蕭盡染坐下一放鬆,才覺得餓。


    姚子驥並沒追問她小印的事情,“看看這局棋,看得懂嗎?”


    蕭盡染搖頭。


    對棋弈之道,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黑子白子。


    姚子驥很耐心,“圍棋其實很簡單,對弈到最後,哪一方留下的子更多,就算贏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低頭,看棋盤上大半都是白子,“那這局棋是白子贏了?”


    姚子驥道:“棋的魅力也在這兒,不下到最後,誰也不知道輸贏。”


    他說著,黑子落下,吃掉了一片白子。


    棋局瞬間又變成了黑白各半。


    蕭盡染看得入迷。


    “榮國公府構陷你不成,這次之後,短期內不會再對你動手了。”


    “阿染,你是個有慧根的孩子。”


    “季臨淵看似風光,可根本抓在聖上手中。”


    “得勢時一人之下,失勢時就是千夫所指。”


    姚子驥苦口婆心,“離季臨淵遠一點,他非良人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點頭,“孫女記下了。”


    姚子驥一句重話都不曾說,“迴去吧,好好休息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離開書房時,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。


    外祖父大概不是因為她才迴京的。


    還有別的,她不知道的事情。


    真如外祖父所說,蕭桃兒構陷她沒成,榮國公府都跟著安靜了。


    進了六月的天,開始熱起來了。


    蕭盡染在屋裏待不住,讓人將院子收拾出來,練字也搬到了外頭。


    “嘻嘻,那榮國公被學子們罵的,連門都不敢開。”


    “還是大爺厲害,想到這麽刁鑽的辦法給咱們姑娘出氣。”


    幾個灑掃的小丫頭在廊下躲懶閑話。


    蕭盡染耳朵靈,離得遠遠的也聽見了。


    “青鹿,她們說什麽呢?”


    青鹿抿著嘴,也忍不住笑了下,“姑娘,京兆府帶走您那天,不少學子聞訊去了榮國公府門口罵街。”


    蕭盡染聽青鹿說完才知道,她前腳離開姚府,學子後腳就圍了榮國公府。


    被學子罵了一上午,傳聞榮國公連飯都沒吃上,就被傳進宮裏,又被聖上批了一通。


    蕭盡染想想榮國公的慘樣,就忍俊不禁。


    不過,這次構陷不成,蕭桃兒還被關起來了。


    她猜,季書白應該不會就這麽認命。


    榮國公府。


    季書白臉色蒼白,無力的倒在床榻下。


    從他被榮國公關起來,他就開始絕食,企圖以死相逼。


    房門被打開,榮國公夫人走了進來,怒其不爭的看著他。


    “為了個女人,也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命?”


    季書白聲音艱澀,有氣無力道:“娘,你不懂,我和桃兒是兩情相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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