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密麻麻的螞蟻,如同流動的溪流,將儈勒覆蓋。


    即便在黑暗中,也能清楚地看到它們的存在。


    或者說,他們是比黑暗更加陰鬱的存在。


    溫暖試圖衝過去,將儈勒拉出來,卻被希望攔住。


    即便如此,她的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幾隻螞蟻,也讓她痛苦不已。


    不是那種極致的疼痛,而是骨子裏的癢意。


    撓不著,抓不到。


    隻能無可奈何地承受著……


    還好沽渡手疾眼快,將她身上的螞蟻撣開。


    可在螞蟻河流中的儈勒就沒那麽幸運了。


    鋪天蓋地的癢意從骨子裏散發出來,蔓延至四肢。


    明明不致命,卻如此的難以忍受。


    她不斷用手抓撓著全身,卻一點也無法緩解。


    “救救我,救救我……”


    儈勒痛苦地朝著溫暖她們伸出手,卻被無數隻螞蟻推攘著,不斷在地上翻滾。


    無意間,她的一隻腿撞在了牆上,疼痛暫時緩解了一些骨子裏的癢意。


    儈勒開始不斷用身體撞擊著牆麵。


    額頭、四肢已經鮮血淋漓,她卻仍不自知。


    可在身體習慣了疼痛之後,癢意再次襲來。


    “殺了我……”


    儈勒迴過頭,祈求一般地看著眾人。


    “我真的受不了了,殺了我吧……”


    癢意已經摧殘了她的意誌,對於此刻的她來說,死亡其實是一種解脫。


    “我好痛苦,求求你們了,快殺了我啊……”


    儈勒渾身是血,掙紮著爬向其他闖關者。


    “殺了我,殺了我……”


    她叫得一聲比一聲淒厲。


    “殺了我,殺——”


    終於,聲音戛然而止。


    黑暗中,洛寧走過來時,正好看到冷陌手中不知道從哪裏拿來的長刀,直接穿過了儈勒的心髒。


    “謝——謝——”


    心口的疼痛讓意識迴歸,儈勒看向冷陌的眼中帶著感激,最後朝著他露出一個笑容。


    她最喜歡笑了,所以,就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,也想要笑著離開。


    失去了目標,螞蟻再次朝著人群湧過來。


    來不及悲傷,溫暖等人再次開始逃亡。


    “快走,被它粘上,生不如死……”


    溫暖一手拉著溪妄,一手拽住洛寧,朝著一個方向狂奔。


    盡管知道溫暖是好意,但洛寧還是不喜歡這種逃亡的感覺。


    三人慌不擇路,躲進了其中一個房間。


    溫暖示意兩人不要出聲,她趴在門上聽外麵的動靜。


    本來螞蟻爬行是沒有聲音的,或者說,人類聽不到螞蟻爬行的聲音。


    可外麵是成千上億隻螞蟻,熙熙攘攘的爬行聲,在這死寂一般的黑暗領域中格外清晰。


    聲音逐漸遠離,溫暖鬆了一口氣,癱坐在地上,背靠著牆壁。


    因為緊張和劇烈的運動,她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。


    “這個世界,真的太難了……”


    此刻,她也不免滿心都是絕望。


    “我們這次上來,不但沒找到芊芊,就連儈勒也沒了,下一個會不會就是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要放棄,一定有辦法的,是嗎?”溪妄的聲音帶著哽咽,她嘴上說著加油打氣的話,心裏其實已經認同了溫暖的話。


    洛寧沒有加入兩人的聊天,而是開始打量起房間。


    從隱約的輪廓上來看,這應該是一個藥房。


    架子上和櫃子上擺放的都是一些醫用工具和常規藥。


    除了常規藥,還擺放著另一種藥。


    不理會陷入絕望的兩個人,洛寧從角落裏找出快要沒電的手電筒,一排一排地看著架子上的藥品名稱。


    手電筒燈光微弱,剛好隻夠看清藥名的名字,其餘再照不到一點,正好不會太引人注目。


    注意到桌子上的病曆和藥方,洛寧找到對應的藥,看也不看兩人一眼,開門走出了藥房。


    離開之前,看了一下四周,大概記住了藥房的位置。


    溫暖和溪妄見到洛寧離開,也不再傷感,連忙跟上去。


    相比於他們一直的逃亡,寧青青從一開始就顯得遊刃有餘。


    已經被絕望充斥著內心的她們早就沒有了主心骨,隻能聽從心意,盲目地跟從著洛寧。


    洛寧察覺到兩人的跟隨,卻不怎麽在意。


    找到芊芊的臥室,地上的飯菜已經被重新裝在飯盒中,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旁。


    不過看分量,確實少了一點。


    看來,即便失去了味覺,芊芊多少也還是吃了一點。


    “芊芊——”


    洛寧彎腰拍了拍芊芊藏起來的密碼箱。


    “出來吃藥——”


    聽到洛寧的聲音,一直枯瘦的小手從行李箱裏鑽出來,將四周的拉鏈拉開。


    洛寧不給芊芊猶豫的機會,將手中的藥湊到她麵前。


    “吃了吧……”


    芊芊看了一眼洛寧身後不敢出聲的溫暖和溪妄,以及半路跟過來的沽渡、冷陌、吳望和佟枯。


    然後直接無視,也不需要水,直接將洛寧給的藥幹咽了下去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洛寧遞到一半的水停在半空中。


    “倒也不必對我信任得這麽徹底……”


    芊芊不明所以,還是順從地接過水,喝了一口。


    “現在感覺怎麽樣?”


    洛寧第一次做醫生,有點好奇。


    “有點苦……”芊芊感受了一下,誠實的迴答。


    “應該是藥效還沒發揮作用……”溫暖小聲的提醒。


    雖然不知道寧青青給芊芊吃的是什麽藥,但同為闖關者,總歸不會害她們。


    洛寧捏著下巴點點頭。


    索性直接盤腿坐在芊芊對麵,盯著她的反應。


    領域已經穩定,不會再向外擴散,外麵的那群螞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,這裏暫時安全。


    芊芊就坐在密碼箱裏,任憑洛寧盯著她觀察,乖巧的模樣,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深淵世界的守關人。


    身後的眾人學著洛寧,盤腿坐在原地。


    不是她們不想詢問芊芊一些信息,而是芊芊除了洛寧誰也不理。


    巧的是,他們也求不動洛寧,隻能站在一旁幹看著,任由洛寧行動,就連幫忙都不知道從哪裏幫。


    “有點困了……”


    坐了一小會兒,芊芊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。


    “我想睡一覺……”


    要知道,自從生病,她已經好久都沒有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了。


    洛寧點頭,轉頭看向溫暖,又望向了房間裏的唯一一張床。


    領域裏依舊很黑,溫暖看不清洛寧的眼神,隻能大概看到她轉頭看了自己,又看了床。


    神奇的是,她竟然猜出了對方的意思,不可思議地站起身開始鋪床。


    為了讓床鋪睡起來柔軟,她在下麵鋪了兩床被子。


    洛寧又看向冷陌和沽渡。


    兩人自覺起身,將芊芊從密碼箱裏抬出來,放到了床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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