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太吵,我原本是想打人的……”


    見眾人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,洛寧說完後退一步,躲在吳樂樂後麵,提醒:“你們該辦正事了。”


    這邊,知道自己一切苦難的源頭,藍景隻覺得可笑。


    她用頭發卷起老太太,眼中滿是痛苦。


    她想過所有人,就是沒有想到……


    “你是父母死後,第一個關心我的長輩……”


    “長輩?”


    死到臨頭,老太太索性不裝了。


    “不愧是她的孫女,還是一樣的天真、愚蠢,你把我當長輩,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晚輩……”


    話說到一半,朱玫拎著老頭到了四樓。


    老太太迴頭看了一眼,眼中的仇恨更甚。


    “你的外婆,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,可是她早早的就死了,這份仇恨可不就轉移到了你的身上——”


    “你夠了,這麽多年了,你還要怎麽樣?”老頭厲聲製止了老太太的瘋言瘋語。


    “她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,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?”


    “是我放不下嗎?”老太太此刻,再也沒有了之前慈祥的模樣,臉上怨毒得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厲鬼。“放不下的到底是我還是你,這麽多年了,哪怕她死了這麽多年了,你心裏想的還是她,從來都沒有我的一丁點位置,就算是我把你的腿打斷了,把你囚禁在家裏,她死的那天,你還是想辦法過去了,每年她的忌日,你還會想起她,你讓我這一輩子活得就像一個小醜——”


    “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。”老頭也紅了眼睛。“她是我的女朋友,我們都快要結婚了,是你,用了下三爛的手段,逼著我娶了你,我被囚禁了一輩子,也算做當初我對不起她的懲罰,而你的一切痛苦,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,你活該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就是活該,就算得不到你的心,人也要是我的。明明我們是一起認識的,憑什麽你喜歡她,不喜歡我,我哪裏比她差?”老太太聲嘶氣底地吼出了這麽多年的不甘心。“和我在一起的每一秒,你眼裏看的都不是我,即便我努力偽裝成她的樣子,可是我終究不是她。”


    藍景外婆年輕的時候,是出了名的落落大方,溫婉美麗,即便後來變成了小老太婆,也是慈祥端莊的那種。


    這些氣質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,絕對不能輕易模仿出來。


    “那你還要我怎樣……”老頭絕望地靠在樓梯口的欄杆上。“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她,本來,和她結婚的是我,我差一點就娶到她了,我們會幸福的過一輩子,一切都毀了,一切被你毀了,我親眼看著她嫁給別人,你叫我怎麽喜歡你,你讓我怎麽甘心?”


    從兩人的對話中,眾人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。


    原來老一輩之間,還有這麽多的恩怨。


    可是,最可憐的,最無辜的,還得是藍景。


    這些恩怨,她是一點也不知道,就算是知道了,也和她沒有關係。


    老頭憑借兩隻手,艱難的爬到老太太身邊。


    他先是端詳著藍景,又像是透過她,看其他人。


    “你和她長得有七分像……”


    老頭看著看著就紅了眼。


    “對不起啊,小丫頭,當初這個毒婦想害你的時候,我沒有能力阻止,現在,也該有個了解了。”


    說完,他從衣服最裏麵,拿出早就藏好的匕首,一把紮進了老太太沒有被頭發捆起來的頸部動脈,鮮血奔湧而出。


    等老太太沒有了氣息,他把匕首拔出來,對著自己的心口紮了下去。


    “所有的一切,就結束在我們最後兩個罪人身上吧……”


    “怎麽結束?”藍景收迴頭發,呆愣地看著眼前的兩具屍體——一切的罪魁禍首。


    他們結束了,那她被毀掉的人生該怎麽辦?


    誰來賠給她?


    這所有的一切,她永遠也無法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。


    藍景落寞地轉身走迴房間,眼神看起來滿是茫然。


    說到底,她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,因為父母雙亡,被迫成長起來。


    可在這條成長的路上,有的隻是一場比一場大的暴風雨,沒有人為她遮擋,沒有人扶住她的身體,為她支撐。


    現在暴風雨停了,小樹也被連根拔起。


    麵對一地的荒涼,罪魁禍首卻叫她好好生活,誰能告訴她,該怎麽活?


    洛寧拍了拍吳樂樂的肩膀,卻沒有說什麽。


    後者看到她的目光,有一種什麽都被看透的錯覺。


    闖關者們也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狀況。


    守關人大仇已報,為什麽他們沒有一點任務完成、即將返迴的預感。


    “難道,是我們的信物不對?”灰雀看向已經死去的老頭和老太太。“那這個世界的信物會是什麽呢?”


    沒有人迴答她,因為,同樣的問題,也在困擾著她們。


    洛寧無聊地伸了個懶腰,四處看了看,最後目光落在肆寶身上。


    “可以進去幫我把我的躺椅拿出來嗎?”


    她想躺著看戲,但又懶得迴去拿。


    肆寶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。


    洛寧點點頭,給了他肯定的答案。


    “好吧……”肆寶倒是沒有拒絕,一個轉身就跑進了四零二。


    黑鯉見狀,還好心的將地上的兩個屍體往旁邊挪了挪。


    “寧神,您請坐……”肆寶十分狗腿的將躺椅展開放好。


    黑鯉貼心的拿來靠枕,讓洛寧靠的更舒服一些。


    洛寧很滿意,但下一秒,就笑不出來了。


    “寧神,請保佑我們早點找到信物迴去……”


    隻見黑鯉和肆寶同時站在洛寧麵前,雙手合十,虔誠地對著洛寧拜了拜。


    洛寧嘴角剛揚起的弧度淡了下去,打了個哈欠,漫不經心地詢問:“這個世界的名字叫什麽?”


    “贖——”朱玫搶在黑鯉和肆寶兩人之前迴答。


    怕洛寧不明白,又解釋了一遍。


    “是救贖的那個贖字——”


    “救贖?”洛寧看向門前站著的吳樂樂,隨口問道:“贖罪的贖是不是也是這個贖?”


    吳樂樂卻整個人愣住了,站在原地低著頭,沒有人能看得清她的神色。


    “是這個贖字……”肆寶沒有聽懂洛寧的言外之意,還以為吳樂樂是因為迴答不上來,才羞愧地低下頭。“你還小,這個字也不常用,偶爾忘記了,也正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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