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是這幾天睡得比較多,洛寧小睡了一會兒,就睡不著了。


    她也不是個糾結的人,沒多少猶豫就決定再出去逛逛。


    前台說和她一起的幾個人,出去有一陣子了。


    洛寧沒有去找他們的想法,背著書包,拿著畫板,慢悠悠地閑逛著。


    一路上越走越偏,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處略顯破舊的小院前。


    正當洛寧準備離開,小院裏走出來一個男子。


    與小鎮其他宛若被控製的木偶人和小吃街上如同驚弓之鳥、沉浸在恐懼中的人們不同。


    中年男子渾身散發著一種頹廢、絕望的氣息,卻有著自我的意識,眼中沒有空洞和恐懼,隻有生活的滄桑。


    洛寧沒有立即上前,左右看了看,果然在一處隱蔽的牆角看到了校服的衣角。


    她來到這裏不是偶然。


    “小姑娘,你一個人不要來這個小鎮,這裏不安全。”


    中年男子見到文文弱弱的洛寧,竟走過來提醒了一句,也不多說,就準備離開。


    “不是我想來,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孩請我過來的。”洛寧並不主動攔著中年男子,隻是著重強調了校服和小孩兩個字。


    男子的腳步果然停下來,轉過身沉默地看著洛寧,眼中滿是悲傷。


    “那小孩讓我來幫他,他說他叫小安。”


    洛寧沒有錯過男子瞳孔中的震驚。


    “你說他叫什麽?”


    中年男子上前一步,雙眼霎時就紅了。


    “那小孩說自己叫小安,頭上全是血,渾身髒兮兮,就像從土裏剛刨出來。”洛寧耐心地重複一遍。“可是,同時也有另外三個小孩請我幫他,他們說小安是惡魔,是一切的罪魁禍首。”


    “他們放屁,那三個孩子才是惡魔,他們殺了我的小安,還顛倒黑白。”


    似乎是怕嚇著洛寧,中年男子壓抑著心中的悲痛、憤怒,額角青筋暴起,整個人就像是暮年的野獸,空有氣勢,滿心無奈。


    “所以,有人故意引我到這裏。”洛寧聳聳肩,找了個還算幹淨的石頭坐下。“你有什麽故事要和我講講嗎?”


    中年男子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姑娘,從始至終,她的神色和語氣都沒有什麽變化。


    明明年紀不大,卻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,平白生出一股子信任。


    他沉默著坐在洛寧對麵的地上,從身上掏出一根煙,拿出打火機準備點著,看了看洛寧,又將煙別在耳後才開口。


    “我叫王才,如果你沒有騙我,那個尋求你幫助的孩子,全名叫王平安,是我的兒子。”


    王才沉浸在迴憶中,悲傷不能自己,肩膀都在發抖。


    洛寧瞥向角落裏的那個衣角,也在抖動著。


    “我給他起這個名字,就是想他一輩子可以平平安安,我不奢求他能夠功成名就,隻要平安就好。”


    洛寧想了想,從書包裏拿出一片紙巾遞過去。


    “那三個惡魔和我家小安是同班同學,因為嫉妒小安學習好,鄰居和老師都喜歡他,就經常欺負他。我家小安性子安靜、內向,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說出來。


    那三個惡魔得寸進尺,終於在某一天,把小安騙出去,用鏟子敲碎了小安的頭顱,將他活埋了……”


    王才捂住臉,遮住臉上的痛苦,過了許久才堪堪穩住情緒,繼續道:“我的小安,屍體被發現的時候,鼻腔、肺裏全是土,他是被活埋後窒息死的,那個時候,他該有多害怕……”


    想到這裏,王才突然跪在洛寧麵前。


    “小安找你來幫忙,你就一定可以幫到他,這麽些天,我一直覺得小安就在我周圍,可我怎麽也找不到他,鎮上的人變得很奇怪,也是那三個孩子搞的鬼,我隱約察覺到小安在保護我,在和三個惡魔對抗,可惜我沒用,沒辦法幫上忙……”


    “你先起來。”洛寧站起身,默默移開腳步,堅決不讓王才跪自己。“我隻是一個聽故事的人,至於幫誰,我有自己的判斷。”


    “我知道這樣有點強人所難,但您就當做是一個深愛著孩子的父親的委托,幫幫我的孩子,就算用我的一切,包括性命為代價,我也願意。”王才再次跪向洛寧,虔誠地磕了三個頭,冰冷堅硬的地麵將他的額頭劃出了血,他也不在乎。


    “你的感覺沒有錯,小安他一直都在你周圍保護你。”洛寧看了眼消失的衣角,正要說些什麽,不知道從哪裏衝過來三個中年男女,哭著跪在洛寧麵前。


    “我家小真還小,他什麽也不懂,肯定是因為害怕才做了錯事,您看在他還是孩子的份上,就幫幫他吧……”


    “小鵝還小,他還活著,但小安已經死了,總要幫助活著的人不是嗎?”


    “我們願意賠償,您看在一個母親的份上,幫幫我家小磨吧。”


    三人哭作一團,成功打斷了王才的祈求。


    洛寧看了王才一眼,沒有說什麽,更沒有理會嚎哭的三人,轉身離開。


    “你們……”王才氣地指著眼前的三人,整個人都在發抖。


    “隻準你給孩子求情,就不準我們為孩子謀一條生路嗎?”


    三個家長見洛寧離開,收起了眼淚,惡狠狠地盯著王才,直接將他推倒,撞在牆上才匆匆離開。


    洛寧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後,無聲地看著這一切。


    “你不去看看你的父親嗎?”


    小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洛寧身旁,血紅的雙眼留下兩行血淚。


    “我現在還不能去,會給他帶來危險。”小安輕輕地搖了搖頭。“父親一直沉浸在沒保護好我的自責中,有個人能聽他的傾訴,也挺好的。”


    洛寧沒有說話,轉身離開。


    迴到賓館,關棋他們也迴來了。


    可是新人缺少了一個。


    襄票和農浮善的臉色很不好看。


    洛寧沒有說話,找了個關棋旁邊的位置坐下。


    “洪牛他死了……”


    許久,襄票才哽咽開口。


    “他渾身都是傷,頭骨被打碎了,埋進土裏活生生窒息而死……”


    下午,三人決定都跟在黑蛟和丸蛤的身後學習,誰知道,沒走多久,洪牛就不見了。


    “明明都是走在一起,怎麽就會突然不見了——”


    襄票想不通,和大家一起找了很久,終於在一處土坑發現了洪牛的衣角。


    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死的,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失蹤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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