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陽徹底地消失在了地平線的另一端,人們重新湧入泉港城,這也意味著這屆的聖節已經圓滿落下,但有的群眾看上去並不是很開心,一路上對於這次的聖節還議論紛紛,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參加過不止三五次的聖節,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出現了不滿的情緒,這是以往從來沒有的,至於發生了什麽,目前我們還不得而知。


    馬錢拉著阿醜迴到小屋,屋裏漆黑一片,他簡單收拾了一下,準備做飯。


    “爺爺,你迴來了。”這時,馬多多的臉忽然從二樓入口冒出來,悠悠地問了一句,把馬錢嚇得直接蹦起半米高,手上的菜葉掉了一地。


    “媽呀!媽呀!馬多多!你個孫子想嚇死你爺爺啊!你人在怎麽不點燈的!”馬錢直拍著胸脯喘了口大氣說道。


    馬多多這才走下樓梯,替馬錢把菜葉撿起來,“對不起爺爺,我下午有點難受就睡著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哼!那就做飯吧!”馬錢沒好氣地甩手走掉了。


    這時門外來了一個老人,馬多多剛拿起鏟子,立馬迎上去。


    “班伯長老?”


    “嗯,你爺爺在嗎?”


    “在,他在裏屋,我給您叫他。”


    “呦,班伯長老,稀客稀客啊,你找我什麽事?”馬錢掀開幕布自己走了出來。


    “額,你知道阿木提那老家夥去哪了嗎?你有沒有見過他?”


    “他?誰知道又跑到哪裏去尋找時光了吧,你找他幹嘛?喝酒嗎?!我也可以的!”馬錢打趣著說。


    “我找他有事,急事!要是你有見到他就幫我跟他說一下。”說完班伯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

    “原來爺爺你也認識那個老爺爺啊。”馬多多看向馬錢。


    “酒友酒友。”


    “我上次在圖書館見過他。”


    “急事?有什麽事是班伯都解決不了的?有意思。”馬錢看著班伯的背影念叨著。


    “哦對了爺爺,聖節最後結果怎麽樣了?”


    “切,說起來還真沒勁,今年的聖節有點不一樣啊,最後當還剩下差不多一千人的時候,孤島外圍突然就升起來一圈土地,這樣那些本來會掉到海裏的奴隸就隻掉到了下一層而活了下來,很多人都甚至主動跳下去了,太沒意思了。”


    “這不是很好嗎!能選出聖騎還可以不用犧牲那些人的性命。”


    “哼,大部分人可不是這樣想的,他們意見很大,聖節是泉港城建成以來就留下來的傳統,突然改了規則卻沒人通知他們,他們當然不樂意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為什麽會突然改變規則呢?誰幹的?”


    “是當時的約維奇魔督做的,據說是王的意思。”


    “王?咱們帝都北故城(北托斯故簡稱:北故城)的那位王?”


    “說話當心點!帝國裏隻有一位王!你這話被人聽到是要掉腦袋的!還得連累你爺爺我!如果不是王的命令沒有人敢在聖節上動手腳,更別說改規則了,就連城主也不行。”


    “王為什麽不遠萬裏的要管這些奴隸的死活呢?”


    “你問我我問誰去!”


    “那那些奴隸呢?他們在哪?最後怎麽處理他們?”


    “聽說都被關在競技場裏了,怎麽處理就不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馬錢說完就準備迴屋了,但看到馬多多一臉思慮的樣子,不禁拍了一下他的腦子。


    “哎呦!”


    “你這個臭小子又在想什麽呢!快點做飯!”


    “哦對了爺爺,鹽沒了我出去買一下!”說完馬多多就丟下鏟子跑出去了。


    哐當~一聲驚到剛轉過頭去的馬錢。


    “嘿,你能不能輕點!鍋都給你砸漏了!唉?鹽上次不是剛買的嗎?怎麽又沒了?這…”馬錢嘀咕著,一臉懵,拿起旁邊架子上的一包袋子,上麵家鹽二字印得清清楚楚。


    “得,又得餓肚子了。”


    馬多多跑到城門口,手上還牽著阿醜,隻是沒想到因為馬錢的關係守門的士兵竟然也認識他,於是他就順利的出了城。


    再次來到競技場,這裏的小販、地攤收了不少,但也還留著一些,聖節的氛圍至少還會延續到明天,這裏還有著不少的遊客。


    馬多多一路跑到競技場門口,但那裏有侍衛守著,無法通行。


    “我剛才走的時候就已經剩下不到兩千人了,那個家夥說不定…”馬多多心裏想著,一邊跑一邊尋找著入口。


    “阿醜,你聽好了,等下我帶你過去,然後你就衝進去,別讓他們抓住你,盡量把他們都帶遠一點,知道了嗎?”


    阿醜點頭,馬多多一笑,這就是為什麽他要帶阿醜來的原因,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,他就已經默認阿醜是聽得懂人話的狗了,並且沒有打算去深究其原因,畢竟這個世界處處都充滿著神奇。


    於是,馬多多瞅準了一個入口,牽著阿醜就走了過去。


    “叔叔,我今天下午有東西落在裏麵了,能不能讓我進去拿一下。”


    “不行!現在這裏禁止入內,你明天再來吧。”


    “哦。”說著馬多多轉身就要離開,這時故意將手上的繩子一丟,阿醜趁著守衛放鬆警惕的時候直接衝了進去,那速度連馬多多都驚呆了!


    “啊!我的狗!”


    “站住!”果然,那兩守衛就追著阿醜跑了進去,馬多多自然也就順著跟了進去。


    阿醜直接衝到競技場的觀眾席,帶著身後越來越多的追捕它的士兵,躲開從四麵八方撲出來的人,一路逃竄,一路狂奔,於是,一群人追著一條狗滿競技場的跑,這裏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。


    另一邊,馬多多進到競技場內部,走廊上都有明火,可能是都跑去抓狗了,到目前為止馬多多還沒見到一個人。


    轉了一圈,也沒找到牢房在哪,這時前麵牆上出現兩個移動的人影,馬多多躲到一邊,看見兩個巡邏士兵走過,等到他們離開後,他就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們剛才出現的地方,這是極其一個隱蔽的拐角,裏麵有一個通向地下的石梯。


    馬多多走了下去,一步一探頭,十分小心,石梯很深,牆磚很老舊,基本看不到一塊完整的,摸上去很冰涼,有的還會掉一層灰,這時一股味道進入到馬多多的嗅覺中,而且越到下麵這股刺鼻的味道就越重,他不得不捂著鼻子才能繼續往下走,走了差不多十分鍾,終於見到底了,但這裏的腥臭差一點沒讓馬多多吐出來。


    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,這時眼前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扇半遮掩的老舊木門,馬多多小心靠近,發現這門並沒有人看守,從門縫往裏麵看去,慢慢的雙眼瞪大,眼睛裏倒映出了無數細小的火光。


    木門的另一邊是一片寬闊的空間,木門所在的位置高於裏麵的平地,所以馬多多目前身處高位,裏麵的情況也看得清清楚楚,這是一塊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平地,也有點像個巨大的山洞,平坦的地麵上矗立著無數根整整齊齊排列著的木樁,木樁上用繩子綁著一個到兩個的奴隸,在中間兩排木樁的最前麵,一扇巨大的拱形木門威嚇聳立著,給人一種通往新世界的感受,這樣的木門在競技場的另外三處地方也有。


    顯然馬多多要找出天海必須得下去,站在這裏隻能看個大概,根本分不清誰是誰,下麵每隔一段距離都放有火盆照亮,分辨一個人應該不難。


    於是馬多多就打開木門走了進去,最後把木門調整到剛才半遮掩的位置,走下了通往平地的石梯。


    下到地麵後,那股刺鼻的腥臭味就更明顯了,這裏到處都可見過期發黴的垃圾食物,加上這些奴隸在白天留下的那些新鮮傷疤,有的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,甚至血肉模糊,馬多多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屠宰場。


    木樁依次從兩邊排列出去,綁著奴隸的繩子很短,所以隻要你不靠近他,他基本上就不會對你造成威脅,這也是出於對巡邏士兵以及送餐人的保護。


    馬多多並不知道,這些奴隸已經不是第一天來到這裏,準確地說他們已經在這樣的地方待了整整七天,在聖節開始前的七天他們就被奴隸主送到了這裏,直到今天,而現在迴來的人不到四分之一,而且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痕。


    馬多多捂著鼻子嘴巴,但依舊夠嗆,他慶幸自己晚上沒吃飯是正確的,不然早就吐了,盡量靠著路中間走,這樣會讓他覺得更安全一些。


    從那些奴隸麵前走過,有時候要看清楚他們的臉還真有點不容易,頭發少的倒是好認,可是天海是一頭長卷發,如此一來對於跟他一樣留著長發的人就很難辨認,很多時候他都需要再靠近一點,不過好在奴隸基本上不看他,更別說對他造成傷害。


    走到後麵,一個長卷發的奴隸低著頭,雖然火盆就在旁邊,但披頭散發的還是看不清臉,馬多多緩緩走到他身邊。


    “額…”


    就在馬多多剛要開口,那個人突然就像驚醒了一般,雙手一伸抓住馬多多的雙肩,抬起頭,露出一張極度恐怖的臉,那是一副左眼內陷而少了眼珠,一道深溝從眼眶下直接裂到嘴唇,甚至可以看到肌肉與麵骨相連的筋絲,鼻子側歪,牙齒掉了好幾顆的臉。


    那個奴隸低聲沉吟了一下,馬多多迅速反應,抬腳踢中他的肚子,使得他直接撞在綁著他的木樁上,滑坐到地上,頭一側沒了動靜。


    驚魂未定,馬多多努力克製並調整自己的唿吸,他敢十分肯定自己以後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張臉了。


    走了一圈後,馬多多還是沒有找到天海,就剩最後兩排了,他心裏難免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
    懷著最初的期待,持著最壞的打算,馬多多把最後兩排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邊,這些人裏沒有天海,他最終還是沒能成功逃脫命運的枷鎖。馬多多站在一個火盆旁,他稱不上難過,但心裏是不好受的,他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麽感覺,他也奇怪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情緒,他們甚至都不是朋友。


    這時,木門那邊傳來了別人的談話聲,馬多多趕緊躲到一根沒有綁人的木樁後。


    兩個巡邏士兵邊走邊聊著天,走入火光點綴的木樁叢中,他們的任務主要是看有沒有死了的,死了就讓人拖出來,免得在這裏腐爛發臭。


    兩人繼續聊著,走到馬多多所在木樁的這一排,這才聽到了他們的談話。


    “你說今年也是邪門哦,要是以前咱們現在都已經在家陪老婆孩子了,哪還在這裏看著這些爛人啊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,也不知道咱們王到底是怎麽想的,留這些爛人的命要幹嘛啊?”


    “不過好在過幾天就會結束了,他們會跟著咱們今年的聖騎一起出發去帝都,到時候我們也就輕鬆了。”


    “說起今年的聖騎你有沒有覺得挺眼熟的?我怎麽感覺在哪見過他呢?”


    “你還不知道呢?嘖,就是前不久金氏家族那條命案中被誤抓的那個奴隸啊,他真的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。”


    “對對對對!就是他!我說很眼熟嘛,也真的是造化弄人哦。”


    躲在木樁身後的馬多多愣住了,他晃了晃腦袋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聽,卻不曉得因為這樣導致他在地麵上樓下的影子也跟著晃動了起來,被兩個士兵發現了!


    “誰!誰在那!”


    “額,兩位叔叔晚上好!”馬多多直接蹦出來,一臉天真無邪笑嘻嘻。


    “小鬼!你是誰!怎麽會在這!”


    “我…剛才我的狗丟了,我找著找著就迷路了,不小心就跑到這裏來了,嚇死我了!叔叔你們快帶我出去吧,我好害怕。”馬多多盡量擺出一副受驚的表情。


    “哦,那條狗是你的啊。”


    “啊!你們找到我的狗了!”


    “沒有,那條狗太能跑了,好多人都沒抓著,剛才好像跑出去了,你迴家看看說不定已經到家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哦好的,謝謝叔叔!”


    跟著兩個士兵,馬多多順利地迴到外麵,跟他們道別時,他不禁問起:


    “對了叔叔,我聽你們剛才說,今年的聖騎是那個之前命案中抓錯的奴隸是真的嗎?”


    “嗯,是真的,沒想到他是深藏不露啊,或者說他很聰明,他把最後一個推下島去後,後麵竟然還有一個裝死的奴隸在那時爬起來偷襲他,但被他漂亮地躲開,並一腳給直接踹了下去,嘖,真的漂亮。”


    (


    競技場孤島上,橫七豎八地躺滿屍體,此時還站著的隻剩下兩人,瘦小的天海跟他強壯的老大。


    “小子,該你了,看在你幫了我不少的份上,我勸你最好是自己跳下去,興許還能活命。”阿曼說道。


    天海站在懸崖邊,迴頭看著身下的那層多出來的平地,下麵站著、躺著、坐著許多的已經被淘汰的奴隸,他們有的抱著自己受傷的手腳還在呻吟,有的躺在那裏不知生死,那些隻是受了點外傷還能活動的奴隸,正在不斷往這裏聚集,他們錚錚地看著上麵的天海,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剛經曆過天海目前的遭遇,而他們選擇了跳下來,而此時的他們看著天海,本來無神的眼睛裏竟然有了一點別的東西,他們希望天海能有所不一樣。


    海風吹著他那淩亂的頭發,他迴頭看著阿曼。


    是的,就像阿曼說的,隻要他現在跳下去,他就可以在這次的聖戰中活下來,甚至隻需要擦破點皮。


    天海的眼神已經銳利,身體微微一蹲,雙腳挎出弓步,迴頭看著下麵聚集而來的人,如果你了解天海之前的故事,那他拒絕阿曼還算友善的要求,我相信你絕不意外。


    好在天海之前保存了足夠的體力,也基本沒怎麽受傷,經過一番苦戰後,天海最終戰勝了阿曼,阿曼也拒絕跳下去,最終被天海活活勒死,丟下懸崖。


    就在大家爆發出歡唿聲的同時,天海享受著這真正屬於他的時刻,他身後一個原本躺在地上的奴隸突然爬起來,衝向天海,並將其推了下去。


    天海一驚,在空中立馬轉身並抓住那個奴隸的的手,將其一起拉了下來,那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,而天海單手抓著崖邊,看著地平線上那最後的一束光,嘴角彎起


    )


    “好的,謝謝叔叔,再見。”馬多多笑著道謝後便往城門走去了。


    “額,是不是我最近看人看多了,我怎麽感覺剛才那個孩子也很眼熟呢?”看著馬多多的背影,那個士兵嘀咕著。


    “你這麽一說,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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