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溪村,往來行人絡繹不絕,但本來是陰沉的天氣,不知為何,一下子就冷了下來。


    一人站在大街上,抬頭望天,口中說道:“上午萬裏晴空,讓人舒適,中午雷雲密布,又不下雨,這到下午了,又冷的像個冬天?”


    他身邊的一人也跟著道:“這人還有旦夕禍福,天肯定也會有不測風雲,但是今天這鬼天氣,咱哥兩隻怕一輩子也見不到第二次了!”


    街道之上,一身白衣的冰飛跟在夜舞的身後,聆聽著那些人的話語,沉默前行。


    蕭雪兒站在院子中,低著頭莫名一歎,口中低語道:“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!”


    “吱呀!”


    門被推開,蕭雪兒心中一驚,猛然抬頭,但看到的卻非是熟悉的身影。


    看著站在麵前的兩人,蕭雪兒睜大了眼睛,她望著麵前的女子,與那幅畫上的女子,一模一樣。


    “你是夜舞?”蕭雪兒輕聲問道。


    夜舞眉目輕眨,望著空靈聖潔的蕭雪兒,似是也被她那出塵的容顏所驚。皆為女子,更何況同是絕世紅顏,她自然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。


    “我是夜舞。”她沒有去詢問蕭雪兒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,因為就算知道了,於她而言,也不過是匆匆一麵。


    隻有冰飛,神色露出了凝重,他可沒想到,這個與青凡相識的女子會在此地。


    “靈兒的母親就是你口中的故人?”蕭雪兒再次問道。


    夜舞點頭,她將目光移向了堂前。


    葉仙牽著靈兒的小手,走了出來。


    夜舞見到葉仙,神色露出詫異,她沒想到,在此竟會遇到兩位傾城的佳人。


    “你是夜舞?”葉仙笑看著夜舞,也為她的容貌感到吃驚。


    倒是小靈兒,在看到夜舞身後的冰飛時,大驚失色,怒聲道:“是你,就是你搶走了我娘,你把我娘還我!”


    夜舞看著驚慌的靈兒,嫣然一笑,道:“你就是阿如的女兒吧,我在你的身上感應到了你娘親的氣息。”


    靈兒眨著眼睛,對著夜舞說道:“大姐姐,你就是畫中的那位姐姐嗎?我娘說過,遇到危險,就拿著畫去找你!”她就跑到了房內,將那幅畫取了出來。


    夜舞將畫展開,看到了畫中的一切,閉目沉思,冰飛同時也看到了畫中的景象,他仰天長歎,默默轉過了身。


    千年的陪伴,原本一起修仙的兩人,此刻卻獨留他一人望著那幅畫中曆曆在目的昔日場景仰天長歎。


    “天意嗎?若是當年攔下了她,不讓她踏足人世,是不是就不是現在的樣子了?”冰飛想起了阿如曾說的那句“不悔”,一時間陷入了迷茫。


    “小靈兒願不願意與姐姐一起離開這裏啊?”夜舞重新將畫收好,對著靈兒笑道。


    “我……靈兒想要爹娘!”稚嫩的話語驚擾著夜舞平靜的心,令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。


    夜舞搖了搖頭,將目光看向葉仙與蕭雪兒,道:“看到了這幅畫,想來以你們的聰慧定然能夠明白畫中的含義,作為靈兒母親的故友,我將她帶走,你們不會有任何異議吧?”


    兩女對視一眼,保持著沉默。


    “大姐姐,我的爹娘呢?那個壞人都來了,那他們怎麽還不迴來?”靈兒手指著冰飛,質問道。


    冰飛緊握著雙手,一言不發,他很想對著靈兒唿喊:“我是你的大伯啊!”但他哪裏有勇氣對她說呢!


    正在這時,青凡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前。


    蕭雪兒望著青凡,剛想說話,隻見青凡的身後又出現了法覺四人。


    他們四人一見到冰飛,神色頓時大驚,但又看到蕭雪兒平靜的模樣,心中都有了迷茫,搞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。


    夜舞看著受了重傷的青凡,也不說話,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,將那張古琴放在了石桌上。


    “雪兒,發生了什麽事?”青凡問道。


    蕭雪兒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與青凡說了一遍,才發現法覺四人臉上的異色,她略微一想,便已然明白了他們的想法,不過對於他們的想法,她顯然更在意青凡的想法。


    青凡低著頭,將所有的事情迴想了一遍,從冰飛現身北邙山,在幽穀遇到夜舞,這所有的一切,都說明了夜舞他們對靈兒一家人並無惡意。


    “夜舞,你當真一定要帶靈兒走嗎?”青凡看著夜舞的眼睛,等待著她的迴答。


    “一定。”夜舞說道。


    青凡走到靈兒的身邊,蹲下了身子,道:“靈兒,她是你娘的好友,哥哥雖然答應了你的爹娘要好好照顧你,但是哥哥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……”


    “大哥哥,我娘呢?”靈兒打斷青凡的話,著急問道。


    青凡低下了頭,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迴答。


    夜舞見青凡的神色,輕輕的將手放在了那張古琴之上,她彈起了一首美妙的曲子。


    琴音悠揚,無盡的光華自琴身綻放,化作一道道音符,飄向了靈兒的眉心。


    這些音符承載了夜舞的記憶,她將所有與阿如的記憶注入到了古琴之內,由琴音化作記憶的音符,流入靈兒的心中,讓她知曉前因後果。


    靈兒的眼中頓時流出了眼淚,她弱小的身子蹲在地上,雙手捂著小臉,哭了起來。


    老人從房內走了出來,看著那張纖細的玉手輕彈的那張古琴,陷入了迴憶。


    “天罪明心琴?沒了琴魂,卻留下了一滴淚……唉!”


    美妙的琴音不但將記憶給了靈兒,還化作無盡的靈氣流入了青凡的體內,治療著他重傷的身體。


    琴曲過後,靈兒默默的站起了身子,走向夜舞的身邊,“舞姐姐,靈兒與你走,你帶靈兒去看看娘以前生活過的地方。”


    夜舞輕笑點頭,看向青凡,道:“如果以後你有什麽辦不到的事,可去昆侖尋我!”


    “是啊,青凡哥哥,以後你一定要帶著兩位姐姐一起來找靈兒啊,靈兒會想你們的!”小靈兒止住眼淚,笑麵對著青凡。


    看著小靈兒短短的一天像是長大了一般,青凡心中也是喜悅的,他終於明白了許多,解開了心中的結。


    沉浸在過去的傷心往事,不如去看看世間的美好。


    王溪村外,青凡等人與法覺四人告別,這一次的北邙山之行,令所有人的心都很沉重。


    送走了他們,青凡迴頭看向另一邊,那裏有兩道人影向著他們走來。


    “青凡師兄,可找到你們了。”說話的人正是失散的關陽,他一見到青凡,臉色頓時露出震驚,不明白青凡為何一夜之間,就白了頭發。


    “小姐。”憐月打了聲招唿,走到了葉仙的身後,默然不語。


    “你怎麽迴事,現在才迴來,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大事呢?”青凡對著關陽的胸口捶了一下,笑罵道。
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,我與憐月姑娘被一些人阻截在山上,經過短暫的廝殺,我莫名其妙的被人在頭上狠狠的敲了一下,之後就昏了過去,等我醒來,就下山來找你們了。”關陽解釋。


    葉仙聞言,看了一眼身後的憐月,搖頭不語。


    “那些追殺你們的人呢?”青凡追問道。


    “估計都死了吧,我與憐月姑娘天亮後又重新上了一趟山頂,卻發現魔教的人都死了,留下了好多的屍體。”


    聞言,青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。


    “師兄,你怎麽一夜白頭啊!”關陽詢問。


    “沒什麽,施展了禁術劍訣罷了。”青凡開玩笑的說道。


    關陽明顯知道青凡是開玩笑,但一看到他的白發,心中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。


    “對了,裴師兄與楚朝呢?”關陽再次問道。


    蕭雪兒神色也是一變,心中為裴玉與楚朝的安危擔心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我沒事。”一道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,隻見裴玉毫發無損走了過來。


    看到裴玉的身影,青凡的心總算放了下來,他伸出手,將儲物袋內裴玉的劍取了出來,遞給了他。


    而此刻儲物袋內,隻留有楚朝的那柄劍,他要親自交給南宮羽。


    望著手中的劍,裴玉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凡。


    “楚朝師弟已經死了!”裴玉悠悠歎道。


    “我會去紫極殿向師叔賠罪,但此前我從周晨師兄那裏得知了一條重要的線索,必須馬上迴山知會掌教師伯。”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,說完後他便禦劍而起,向著遠空飛去。


    這條消息讓眾人心情悲痛,蕭雪兒與葉仙的眼中都閃現出一絲精芒,同時看向青凡。


    “你早已知道楚朝師弟的死訊,一人殺了北邙山的魔教眾人嗎?”蕭雪兒擔憂的問道。


    對此,青凡隻是笑笑,抬頭望向了雲空。


    “我們也迴去吧!”蕭雪兒說道。


    青凡搖了搖頭,他拉起蕭雪兒的手,道:“雪兒,那一夜掌教師伯曾言,此次下山並不需要我馬上迴去。”


    “你不迴去嗎?”蕭雪兒玉手輕顫,目中露出溫柔,盯著青凡。


    “他讓我看一看這世間的風光,我想,這是我師父對他說的話吧!”青凡悠然歎道。


    “你迴去後,記得對你的師父說一句話。”


    蕭雪兒疑惑的問道:“什麽話?”


    “後山之巔,塵緣莫忘。”


    蕭雪兒茫然的看著青凡,細細一想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們迴去吧,等一段時間,我自然會迴去的,記得不要對他人說我的事情,因為我不想讓師父擔心!”


    關陽走到青凡的身旁,狠狠的給了他一拳,道:“早點迴來啊,別讓我的師妹等太久了。”


    聞言,蕭雪兒冰冷的目光掃向關陽,令他渾身打了個哆嗦,察覺到危險,他當即禦劍而起,將告別的話留給他二人。


    葉仙看著他們,嘴角浮起一抹笑容,“這樣的情誼,真好。”


    “女兒,你要走了嗎?你不要爹了啊?”遠處傳來老人滄桑的話語。


    “雪兒沒有忘記你老人家,你要不要與雪兒一同迴仙華派,留你一人在這世間漂泊,倒不如隨我迴去。”蕭雪兒伸出手扶著那蒼老的身軀,笑著說道。


    老人瞥了一眼青凡,低聲道:“乖女兒,那個青凡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,你要離他遠點。”


    “這塊玉佩是爹留給你的,以後你在這個世間倦了,想迴家的話,就對這個玉佩說,它會帶你迴家的。”


    蕭雪兒接過玉佩,她知道老人又在發瘋了,什麽玉佩能帶她迴家,這隻有瘋子才會說的話。


    老人轉頭看向葉仙,又將目光停在了憐月的身上,看到憐月,他不由得呆了一下。


    “這世道太沒理了,怎麽會這樣?”老人一拍自己的眉心,怒聲說道。


    “你們都離這小子遠點,不然要出大亂啊!”老人瘋瘋癲癲的,向著遠處走去。


    蕭雪兒大急,道:“爹,你去哪啊?”


    “迴家,爹要迴家,這裏沒法呆了,記住,以後想迴家就對玉佩說啊!”老人氣極,囑咐一聲。


    看著老人遠去的背影,蕭雪兒無奈的歎息,望著手中這塊完整的黑白兩色玉佩,她不由得想起了剛認識老人時的情景。


    蕭雪兒迴頭看向青凡,含著關切的情懷,道:“那雪兒迴去了,你也要早些迴來,好嗎?”


    青凡重重的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“小仙,有緣再見。”蕭雪兒對葉仙說道。


    “再見,雪姐。”葉仙揮手。


    待得蕭雪兒遠去,青凡問道:“你們什麽時候成姐妹了?”


    “昨天晚上……女兒家的秘密,你打聽那個做什麽?”葉仙白了青凡一眼。


    “那個老人不是說,要你離我遠點嗎?”


    “我喜歡在哪,他說了算嗎?”葉仙冷哼一聲。


    “憐月,你也迴去吧,難得有個熟人能與我一起看看這個世界,你就不要留在我身邊了。”葉仙吩咐道。


    “那怎麽可以……”憐月急聲說道。


    “不會有事的,你迴去吧!”


    憐月聞言,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,默默的離去。


    “你為何要與我一起?”青凡神色頗顯無奈。


    “我高興。”兩人邊走邊聊,青凡渾然沒有發現,有一道幽光從遠方射來,衝向了葉仙的手腕。


    光華盡去,在葉仙的手腕處,影月環上散出幽光。


    “主人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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