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非自以為自己藏得很好,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沈佳的關注之下。


    但她似乎誤解了他的好奇,覺得他是在意。


    現在的他太冷靜了,很多時候,她都需要刺激他,才能確定他還是心裏有她的。


    顧非想起了以前,一個雨夜。


    瓢潑大雨拍打著窗戶,他從一個個噩夢裏驚醒,才發覺自己發起了高燒。


    39.3°的高燒讓他生出些許心慌,給沈佳打電話,希望她能迴來送他去醫院,或者讓司機去送他也好。


    畢竟沒有她的示意,他指使不動她的人。


    也是這樣,三通電話直接掛斷,再打過去就是關機。


    他無可奈何,隻好打了司機的電話。


    司機說沈佳現在在和程序喝酒,他得等他們結束,送他們迴公寓。


    當時的無助加上傷心,直到現在他都記憶猶新。


    事後,他還寬慰自己,或許是那個地方太亂,沈佳沒有聽見手機鈴聲。


    三通電話關機,可能是手機沒電了。


    可他很清楚知道,不是這樣。


    她就是故意的。


    現在他終於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,是因為覺得他煩。


    如今處境調換,她陪在他的身邊,掛斷程序的電話。


    他不覺得解氣,隻是覺得可悲。


    這一夜,他睡得不安穩,反反複複夢到被沈佳忽視,傷害的場麵。


    驚醒又睡去,直到天亮,他頂著昏沉的腦袋起床做早餐。


    沈佳看見顧非在她的湯麵裏放了酸梅,輕笑了一聲:“你媽媽沒做,你也買到了。”


    她喝了一口湯,誇讚:“你做的飯很和我胃口,很好吃。”


    顧非輕笑:“是嗎?”


    他沒信,他可是見過沈佳為了赴程序的約而忽略他做的飯菜。


    甚至是年夜飯。


    那年,沈佳突然提出想在家裏吃飯,非要顧非給她做。


    顧非提議去病房過,跟著父母一起守歲。


    但沈佳說:“跨年是重要的日子,我是做生意的,不能去病房那種地方沾染晦氣。”


    他發了很大的火,沈佳沒有和他吵架,隻是卡顧父的醫療費。


    在醫院發來催繳費短信的第三天,顧非低了頭,答應不去病房過,就在別墅裏過。


    沈佳進一步提出要求,就他們兩人。


    他也答應了。


    除夕他忙活了一天,都快累得舊病複發,按照沈佳的要求準備了十個菜。


    沈佳一口都沒吃,接到程序的電話,直接離開,去奔赴程序的飯局。


    甚至都沒有給他一個解釋。


    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。


    每次他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。


    前麵幾次很傷心,後麵漸漸就麻木了。


    現在沈佳誇他做的飯菜最合她胃口。


    那之前那麽多次,不是飯菜不合她胃口,是人不合適。


    他行蹤發酸,忍不住多吃了幾口麵,企圖借著麵的味道把酸脹的心情壓下去。


    沈佳話音一轉:“你給劉倩做過飯嗎?”


    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他在攀劉倩的高枝嗎?


    “做過。”


    沈佳臉色一變:“什麽時候,在哪裏做的?”


    劉倩才迴來不久,顧非就給她做飯了?


    光是想想,沈佳就接受不了。


    “高中時候,你們來我家補課,當時的飯菜是我給你們做的,她和你都誇讚我做的飯很好吃。”


    沈佳的臉色緩和下來。


    她攪動著碗裏僅剩不多的麵:“好想迴到那個時候。”


    如果能迴去,顧非應該不會接觸沈佳。


    在他看來,在這段感情裏受傷的不隻是他,還有沈佳。


    她被仇恨蒙住了雙眼,雖然報複他會得到快感,但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消耗。


    沈佳笑著繼續問題:“我是說最近,你有沒有給她做過飯?”
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


    顧非怕沈佳不信,一直在這個問題上較勁,就轉移話題。


    “司機和秘書已經在門口了,秘書說你上午有個會,趕緊過去別遲到。”


    沈佳在玄關換鞋時,緊盯著顧非的眼睛說:“顧非,你是不是怕我追問你?”


    顧非身體一僵。


    她抱住他,在他耳邊說:“這次就算了,以後別跟我耍小聰明。”


    他應了一聲。


    沈佳離開之前摸了他的臉,像是在摸很珍重的寶物一般。


    顧非沉浸在她的溫柔之中,但隻是一秒。


    很快他就清醒過來,沈佳的溫柔不一定是來源於愛,很有可能是暴風雨的前奏。


    沈佳離開後,顧非把製作好的兩套珠寶送到了工作室。


    楊輝誇讚:“看你的設計圖就很驚豔了,沒想到成品更好。”


    顧非謙虛道:“哪裏有老師說的那麽誇張。”


    “要真有,也是老師給的材料很好,才做成的這套珠寶。這功勞有老師的一半。”


    楊輝笑著搖頭:“你啊,就是這個不爭不搶,謙虛的性子。”


    “我也是設計師,我怎麽不知道材料的總要,但再好的材料,不用點心,沒有能力,很難做成這樣。”


    楊輝觀賞了半天才舍得合上珠寶盒。


    他看著顧非,惋惜道:“這些年你但凡產出一兩件作品,現在不說名揚海外,也算是一個優秀的設計師了。”


    “可惜啊,白耽誤了那麽多年。”


    他撫摸著珠寶盒子,小心翼翼試探顧非:“你後悔嗎?”


    楊輝不是第一個這樣問他的。


    在很多人得知封殺他的是沈佳時,都會問他這個答案。


    他的答案始終如一。


    在沒能發展事業這件事上,他是後悔的。


    但如果楊輝問的是會不會後悔和沈佳結婚,他也不知道。


    他對這一段婚姻看法很複雜,就像他現在看沈佳一樣。


    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楊輝這個問題,隻能含混過去。


    “用老師經常說的一句話作答,是金子總會發光的,我就是起步比人家晚了些而已。”


    楊輝笑了笑,肯定他:“能有這樣的心態,很不錯。”


    “你放心,你的作品我會好好保存,送去海選,雖然這次珠寶展群星雲集,但我相信你的作品能帶著你重新迴到大家的眼前。”


    “謝謝老師給我這個機會。”


    顧非和老師閑聊兩句後就離開了辦公室。


    剛出門就被比他晚兩屆的學弟孫誠攬住了肩膀。


    孫誠示意他看向程序:“你帶來的人來得比我們早,走得比我們晚。”


    “雖然不管設計稿還是他打磨的珠寶都很一言難盡,但至少刻苦勤奮,也不擺大明星架子,虛心求教,很不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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