凱莉的電話打過來時,蕭金浪正靠在辦公室的舊皮椅上,手裏揉著太陽穴,隻覺得腦仁兒疼。


    他一個小小的處長,官不大不小,平日裏就是收集點情報、寫寫報告往上遞。真要做什麽決策,輪不到他。


    這四億美元的采購項目又不是什麽正經買賣,海關那邊根本過不了,小小處長能怎麽辦?


    隻能盡量安撫了。


    但凱莉沒打算廢話,直接丟出一記重磅炸彈:“現在有十輛重卡在運輸途中,但它們裝的並不僅僅是機櫃。”


    蕭金浪感到不妙,追問道:“除了機櫃還有什麽?”


    凱莉的聲音變得格外緩慢,“運機櫃並不是維克多的主意,他真正看重的是‘天啟生物’。


    但他沒辦法在米國進行相關投資,於是選擇找你們國內高校合作。相信你們已經對x病毒有所了解了,現在他送上第二份大禮。


    x病毒原體,連帶著一堆秘密實驗室的設備和研究對象,全塞在車裏了。”


    “什麽?!”蕭金浪從辦公桌後猛地站起身,握著電話的手指不自覺的用力。


    x病毒?那可是能掀翻桌子的大麻煩!


    他努力讓自己沉住氣:“女士,麻煩您將情況說清楚點。”


    凱莉繼續道:“十輛重卡的空間大得很,一百台機櫃才占了四輛,剩下六輛全是生化設備。


    比如一套高參數流式細胞儀。知道這玩意兒幹嘛用的嗎?


    它用於ai驅動的生物設計,‘人體性能增強’、‘腦機接口’,還有‘生物材料合成’,隨便哪條都能讓相關研究發一堆論文。


    還有高精度生物質譜儀,那可是研製生化武器的好幫手,專門用於分析海量的化學成分數據。


    但最貴重的是配套的生化研究軟件和數據庫——這些東西需要幾十年時間的不斷積累,比那堆英偉達機櫃值錢多了。


    對了,光那套生化軟件和數據庫,其價值就超十億美元,維克多居然打算白送你們,我都替他覺得虧。”


    凱莉沒停頓,緊接著發來一堆貨物清單和照片——都是設備在裝箱前的實拍,高精儀器泛著冷光,旁邊還標注了詳細參數。


    隨便點開一張照片:一台流式細胞儀旁邊,赫然放著幾個密封容器,標簽上寫著“x病毒樣本”。


    蕭金浪總算意識情況的嚴重性,眼皮猛跳,喉嚨幹得像塞了沙子,“這些……全是從‘天啟生物’來的?”


    凱莉哼了一聲:“對,‘天啟生物’有位印度裔教授阿米爾汗搞的秘密實驗室。


    這些設備和資料本是教授給自己創業攢家底,結果全便宜了維克多。現在貨在海上,你們有沒有興趣?


    如果有興趣,麻煩在一周內去接貨。否則它們會被丟進大海。”


    “丟進大海?”蕭金浪的額頭終於冒汗了,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:“這不是錢的事兒了,是命的事兒!


    別的設備丟進海裏頂多虧幾個億,可x病毒要是泄露,那後果想都不敢想。”


    他掛了電話,手忙腳亂地翻出加密線路,第一時間往上頭匯報。


    手指按鍵時,他腦子裏全是那幾個密封容器的模樣——黑色的警示標誌,像死神的眼睛盯著他。


    蕭金浪咬著牙,心裏罵開了:“禍精,走到哪兒都闖禍的禍精,禍害米國不夠,現在送了個大‘禮’給國內!”


    窗外夜色濃得像潑了墨,時間是深夜。


    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,指針指向淩晨一點。這事兒再不處理,他這輩子怕是都別想睡安穩覺了。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在凱莉完成通報後,‘生化危機’的威脅果然捅破天,沒人敢再拖延。


    特別是知道情況的高校院士最急切,直接給領導層打電話。在內部討論中,很快出現兩種意見。


    一個是直接通過外交渠道通知米方,讓對方截下正在運過來的x病毒,避免事情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。


    麻煩的是無論周青峰還是凱莉,都沒透露x病毒具體在哪裏,隻能推斷在夏威夷以西,關島以東。


    但這是非常繁忙的國際航線,至少數百艘商船在運行中,很難確定目標在哪艘船上,或者是好幾艘船上。


    雖然這個法子最穩妥,但這麽幹的話,米方可不會感激。至於說損失掉周青峰,更是個難以評估後果的事。


    另一個辦法自然是派船去接,普通的船肯定不行。連接手的人都不能是普通人。


    支持這個處置的主要來自拿到x項目資料的院士,他站在科研的角度,確認米軍生化研究的先進性。


    “想象一下,一旦米軍飛行員的身體素質提升百分之二三十,後果是什麽?他們能設計機動性更強的戰機。


    當然,現代戰機已經不再強調機動性。個人再強也扛不住子彈炮彈。


    但如果連帶智力也提升呢?現在的科學知識已經太過豐富了,普通人的智力有限,壓根學不了頂尖的知識。


    每年高考,能上985的學生也就百分之一點幾,能上清北的更是不到一萬人。


    如果對手能讓普通學生達到上985的水平,讓985的學生提升到清北的水平,他們將獲得碾壓級別的科研優勢。


    我不知道x項目能不能提升智力,我必須拿到實際的病毒原體才能知道答案。


    但我知道,這種病毒不但對人類有益,更有害。


    它能刺激身體的新陳代謝,對年輕人或許是好事,但對老人和體弱者來說就是災難。


    如果我們沒有任何防範的準備,就將麵臨一場極為慘烈的屠殺。死的人將不是幾百萬幾千萬,而是以億計算。”


    麵對院士的痛陳利害,高層最終決定還是去接貨比較好。當領導意誌下達,底下的官僚機構就要行動起來。


    情報機構首先想的是派一艘大型高速運輸船過去,和對方接頭後用直升機吊裝。


    或者幹脆把船接迴來,保證轉運過程中的安全。


    但這不保險啊,所以海軍是不是出動一下,確保接貨行動中萬無一失?萬一有宵小搗亂,也能震懾一二。


    最好的震懾手段,毫無疑問就是航母戰鬥群了。


    也隻有航母戰鬥群能以三十節的高速在大海上長時間航行,一晝夜跨越上千公裏。


    ‘大蔥’號正好要去菲律賓以東海域進行演習,搭個便車,四天內就可以抵達關島附近,有足夠時間跟目標船隻匯合。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淩晨三點,蕭金浪才剛眯了兩個鍾頭,眼皮還沉得像灌了鉛,就被急促的敲門聲拽迴了現實。


    他連日工作,身體極為疲憊,揉著酸脹的太陽穴,卻不得不從辦公室的簡易床上爬起來。


    辦公室的門外站著個年輕軍官,麵無表情地遞上一份加密命令:“蕭處長,有絕密的任務需要你參加,車在樓下,馬上出發。”


    對這種大半夜的任務,蕭金浪已經習慣了,他聽到軍車發動機轟鳴的聲音,快速收拾自己的簡易行李,跟著軍官離開。


    三個小時後,他搭乘的軍機在南方的空軍基地降落。此時天光微亮,螺旋槳掀起的風卷著熱浪撲麵而來。


    蕭金浪裹著件薄外套,頂著一腦門倦意,被直升機接力送往軍港,登上“大蔥”號航母。


    甲板很空,海水的鹹腥混著航空煤油鑽進鼻子裏,他下直升機後避開旋翼氣流,打量腳下的龐然大物。


    朝霞映照下,數萬噸的航母已經啟航,正在海麵劈波斬浪,一群海鳥從船舷外掠過,又被汽笛聲驚擾逃散。


    航母身後拖著一支整齊的編隊:兩艘055型驅逐艦,像兩把出鞘的利刃,萬噸級的甲板上布滿垂發單元;


    一艘052d型驅逐艦緊隨其後,雷達天線無聲旋轉;一艘054a型護衛艦在外圍遊弋,像個警覺的獵犬;


    還有一艘901型補給艦殿後,龐大的身形在海麵上投下長長的影子。整個編隊以二十節的前行。


    甲板下的船艙內,一支生化防疫部隊的先頭小隊已經提前到達,拖著沉甸甸的裝備箱,腳步急促地在艙室間穿梭。


    與此同時,那個拿到x項目資料的老院士也不顧七十多歲的高齡,硬是帶著一幫徒子徒孫擠上了趕來的運輸機。


    飛機上,老頭子的手裏抓著一台平板電腦,眼裏燃著火:“米國佬真是膽子大。


    基因技術,ai技術,用人工智能超強推理能力,強行解析蛋白質的結構和作用,最先進的理念最快運用在如何高效殺人上。


    這玩意兒要是搞成了,既可能是人類的未來,也可能是末日,我得親眼瞧瞧!”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此時,邁阿密陽光斜射,正是傍晚。


    周青峰站在落地窗前,手裏端著一杯冰咖啡,凝視著窗外泛著金光的海岸線。


    當凱莉在電話裏告知國內已經決定派船來接,他心裏的那塊大石總算落地了,隨口問:“是什麽船來接?”


    “不知道,那位蕭處長沒細說。”凱莉不太關心這些細節,“不過聽他那意思,肯定是大船,有平甲板,能降直升機,五六天後到關島”


    她話鋒一轉,“倒是你,維克多,想好怎麽跟國內分這塊生化研究的蛋糕了嗎?


    萬一x項目真搞出值錢的藥,你在國內選的合作夥伴會痛快分錢給你?”


    周青峰愣了一下,手裏的杯子停在半空。他還真沒細想過這茬兒。


    x項目對他來說,早就不是什麽強化的夢,而是越來越沉的包袱。


    生化這玩意兒門檻高得離譜,他記不清自己“曾經”是怎麽被強化的——就像打疫苗,你知道針頭紮進去,卻沒法憑肉眼看出那是啥。


    他把資料和病毒樣本送迴國,隻是心底最後一絲執念在作祟:萬一哪天真出事,這些東西興許能救人,也算他重生一場沒白活。


    “分錢?”他自嘲地笑了,“要是真有收益,這市場在全球一年少說上萬億美元。我不貪,拿個十分之一就夠了。


    至於說國內會不會給,說實話,我真不確定。但政治待遇應該少不了我的。”


    凱莉那邊沉默了兩秒,像是掂量了一下這個“十分之一”。乍聽少得可憐,可想想那基數,她也挑不出毛病。


    畢竟周青峰沒掏一分研發成本,連風險都是別人扛的。


    她哼了一聲,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:“你們國內的人口多,對醫療的需求不會少。


    如果真可以每年賺萬億的十分之一,你也可以成為世界級的富豪。


    不過這蛋糕能不能烤出來,還得看你國內那幫人有沒有本事啃下x病毒這塊硬骨頭。”


    周青峰沒接話,目光越過玻璃,落在遠處的夕陽上。海風從南麵吹來,燥熱難當,他覺得胸口煩悶。


    十分之一也好,一毛不拔也罷,他現在隻想這批貨趕緊上岸,別再起什麽幺蛾子。


    至於以後的事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

    ——


    沒過多久,蕭金浪的衛星電話就打了進來,聲音裏夾著風聲和一絲急切,像剛從甲板上跑進艙室。


    他開門見山:“周總裁,貨船現在在哪兒?什麽船型?船上的人怎麽聯係?”


    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直升機的轟鳴,襯得他的語氣更顯緊迫。


    周青峰靠在邁阿密的公寓沙發上,倒是留個心眼,沒有把全部情況和盤托出。


    他向蕭金浪提出兩個條件。


    第一,國內得保證他的安全,不能主動坑他。哪怕口頭說一句也行;


    第二,要是研究出成果,他要分十分之一的利潤,同樣口頭承諾就夠。


    但這承諾肯定不能是蕭金浪給,得是領導人級別,以正式身份對外說明。


    蕭金浪那邊沉默了兩秒,說道:“我可以替你向上級轉述。不過你先說個大概位置吧,時間緊得很。”


    周青峰慢悠悠地吐出一句:“運貨的船剛離開夏威夷,大概在五六天後在關島附近和你們匯合。”


    說出‘夏威夷’這三個字並非隨意——從那兒到關島近七千公裏,一周左右能趕到,什麽船有這能耐?


    蕭金浪向上級轉述後,重點也在‘夏威夷’上。


    七千公裏,五六天就到,這不就是航母的活兒嗎?還隻有核動力航母能跑這麽快還不喘氣,常規航母燒油也有點費勁的。


    國內隻要上網查查,就會知道‘裏根’號航母編隊剛離開夏威夷,正往關島走。


    而東京恰恰有一群海軍部的憲兵在等著這支航母編隊——有人借助軍艦運‘違禁藥品’的事已經是半公開了。


    國內不聾不瞎,對此還是很清楚的。


    對應凱莉無意間透露說‘貨物不收就要棄海’,運貨船隻的身份昭然若揭.


    “操,這禍精……”蕭金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,“他還真敢啊,用核動力航母戰鬥群搞海外代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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