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閉店之後的狂歡-夜釣,今日成為了薑玉郎的痛苦抉擇。


    白天店裏忙得不可開交,薑玉郎還能暫且把夜晚的事兒拋到腦後,可當夜幕降臨,準備關卷簾門的時候,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半瓶狐狸尿上,這是文叔白天送來的。


    刹那間,昨夜那一幕幕驚悚至極的場景,就像電影迴放一般,清晰地在他眼前閃過,恐懼如同潮水般瞬間將他淹沒,說不害怕那是假的。


    薑玉郎猶豫著翻開手機通訊錄,看著上麵“文叔(小靈通)”和“文叔”這兩個號碼,心裏不禁泛起一陣苦笑,暗自思忖:這真能靠譜嗎?


    心裏那股子不踏實勁兒,終究還是讓他決定打個電話問問。


    文叔叮囑過,非緊急情況要打小靈通號碼,省話費,薑玉郎還記得清楚。


    電話撥通,聽筒裏立馬傳來一陣“滋滋”的金屬焊接聲,緊接著便是文叔那熟悉的聲音:“玉郎啊,這會兒才幾點呀,怎麽,這麽著急就打算過去了?”


    薑玉郎趕忙迴應道:“文叔,我還沒出發呢,就是心裏頭七上八下的,不放心呀,所以想問問您那邊準備得咋樣了?”


    文叔哈哈一笑,聲音裏透著十足的自信:“哎呀,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!我這兒有件絕世法寶呢,正用你給的那紫銅料修補著呢。該說不說的,這料可是真不錯,今晚就能修好,到時候保準讓你大開眼界。這麽跟你說吧,今晚這事兒,就跟殺雞用牛刀似的,簡單得很,你可別瞎操心了啊。”


    薑玉郎聽了這話,心裏的擔憂不僅沒減少,反而更甚了,忍不住問道:“文叔,您還懂焊接呀?我還以為您是找別人幫忙弄呢。”


    “你看看,咋又忘了我跟你說的了,能省則省嘛!”


    文叔滿不在乎地說道:“我這手藝雖說比不上專業的,但自己動手,一來能省點兒錢,二來嘛,找外人焊接,萬一碰上個不懂行的,把我這寶貝法器給弄糟踐了,我哪能放心呀,你就甭管這麽多了啊。”


    薑玉郎又接著問道:“那您大概啥時候能完事呀?我等您這邊都妥妥當當的了,我再出發,今天晚點去河邊應該也沒啥問題吧……”


    文叔稍微停頓了一下,估摸了會兒,說道:“嗯,估摸著呀,頭十二點之前就能弄好了。這樣吧,你就頭十二點半之前趕到河邊就行,有個半小時的時間,足夠應付了。哦,對了,記得啊,到時候還打我這個小靈通號,要是換了別的號,我可就沒功夫跟你在這兒閑聊了啊。”


    薑玉郎應了一聲:“好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文叔又說道:“得嘞,要是沒啥事兒就先掛了吧,你要是還想嘮嘮,也可以再聊會兒,我這邊幹著活兒,聽你說著也挺好。”


    薑玉郎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道:“還是掛了吧,文叔,您待會可得一定接我電話呀。”


    文叔爽快地迴道:“行行,那掛了啊,記得先抹上狐狸尿,那玩意兒不用省著,有的是!用完了我再給你送就是了。”


    掛了電話,薑玉郎又等了好一會,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往昨晚的事發地點趕去。一路上,摩托車的前燈似乎都沒往日亮堂了,陰森恐怖的氛圍就像一層厚厚的陰霾,緊緊籠罩著他,那感覺就好像有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暗處死死盯著他,讓他後背發涼,每走一步都覺得無比艱難。


    好不容易到了河邊,跟文叔約定的時間相差無幾,薑玉郎熟練的擺好漁具,隨後他咬咬牙,擰開了這晃了一路早已起沫的深黃色液體,硬著頭皮往臉上抹起了狐狸尿。


    那氣味,簡直刺鼻得要命,騷氣衝天,剛一湊近,那股味兒就猛地往鼻子裏鑽,嗆得他喉嚨一陣發癢,差點當場就吐了出來。


    他手忙腳亂地趕緊抓了兩個紙團,緊緊塞住鼻子,這才稍微緩過勁兒來。與此同時,他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早就準備好的濕毛巾,時刻警惕著,準備一旦情況不對,就趕緊擦掉狐狸尿。


    一切準備就緒,薑玉郎強裝鎮定地坐在河邊,佯裝釣魚,可眼睛卻根本不敢往魚漂那兒瞟,心裏全是周圍那越發詭異的動靜。


    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,可薑玉郎卻如坐針氈。


    此時此刻薑玉郎這夜釣老手全然沒了往日的淡定從容,屁股跟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,一會坐下,一會站起,再一會半蹲,脖子僵硬的如同那工地上的鋼筋。


    果然,任何值得專注的事情一旦裹挾了其它目的,人的心態便會徹底變化。


    患得患失已經不足以形容薑玉郎此刻的心境,他更害怕的是那看不見摸不著缺又真實存在的未知詭異。


    同時,寒意如同冰冷的觸手,一點點順著他的脊梁往上爬,身體也越來越冷,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,水裏各種怪異的聲響時不時傳來,他很清楚那不像是魚兒遊動發出來的!


    種種跡象都表明,那可怕的女鬼怕是馬上就要現身了。


    就在這時,薑玉郎才猛地迴過神來,手忙腳亂地去掏手機打電話。


    手指慌亂地按下撥號鍵,那默認撥打的正是文叔的小靈通號碼,可這倒黴催的夜晚,號碼竟然打不通,似乎是沒有信號!


    他心急如焚,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,趕忙在通訊錄裏翻找文叔的另一個號碼。


    可此刻,他的手抖得厲害,就像篩糠似的,好不容易搜到了文叔的號碼,慌亂之中哪還顧得上分辨是哪個呀,直接就按了撥出鍵,結果,還是那個該死的小靈通號碼,依舊打不通呀!


    “完了,這下可完了!”


    薑玉郎絕望地想著,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。他的雙眼瞪得極大,死死盯著那水麵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身體因過度的恐懼而變得僵硬無比。


    昨夜那水中探出的鬼手竟然再次出現了,那隻手青灰色的,上麵還掛著絲絲縷縷的水草,像是從幽深的地獄伸出來的索命繩索。


    此刻,它正一點一點地朝著岸邊移動,每挪動一寸,周圍的空氣似乎就更冷上幾分,寒意如同冰冷的針,毫不留情地往薑玉郎的骨頭縫裏鑽,讓他止不住地打起寒顫來。


    那鬼手移動的速度雖然緩慢,卻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,仿佛帶著無盡的怨念與惡意,正一步步地逼近獵物。


    薑玉郎的心跳聲在自己的耳邊“咚咚咚”地響個不停,好似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膛蹦出來了。


    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,隻餘下那深深的恐懼在瘋狂蔓延。


    慌亂中,薑玉郎終於想起文叔的另一句囑咐:危急時刻要立刻擦去狐狸尿,撒丫子跑路!


    這念頭就像一道閃電劃過他混亂的思緒,讓他終於迴過神來。


    他顫抖著雙手,不停地想要去拿放在一旁的濕毛巾,可那雙手抖得厲害,就像篩糠似的,好幾次竟然都沒抓住。


    他又想抬起腳,卻發現似乎一切都晚了一步,他的那雙腿像陷入泥地一般,根本不聽使喚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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